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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265)

师雁行要了院子,先去洗漱一回,略睡了半个时辰,看气色恢复得差不多了,忙打听了周斌那位师兄的住处过去送信。

其实还很累,但给人送信要及时,这样才能显出重视来。

可又不能真的刚进城就灰头土脸的去,叫花子上门讨饭似的,也给人家瞧不起。

这样稍事休息就很好。

对方姓董名康,正五品大理寺丞,算是大理寺的三把手,是一位实打实的实权人物。

也难怪周斌有跟杜泉分庭抗礼的底气:

皇帝钦点的通判,监察一州官员,随便拎出来一个师兄还是大理寺的角色……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怕师叔伯和师门众人也非等闲。

这一带多是混出头的京官的住宅,一路走来颇多“某某府”,“某某宅”更是多如牛毛。

需知大禄律法明文规定,三品以上者私宅方可称“府”,五品以上者为“宅”。

师雁行的目光从那些匾额上一一划过,努力将一应姓氏和地理位置记住,轻声道:“这可真是进了官员窝喽……”

在这一干牛气哄哄的匾额中,“董宅”似乎并不起眼,但奈何大理寺丞是个实权职位。

想巴结董康的人多不胜数,难得那门子倒还和气,听说是沥州周大人来信,客客气气请她们入门房内等候。

董康反应很及时,大约只过了一刻钟吧,上的茶师雁行都没喝完,方才那门子便去而复返,以一种更加客气和亲近的姿态道:“老爷请师姑娘进去。”

想来是周斌在信里说了师雁行的身份。

师雁行站起身来,亲自摸了红封奉上,“不敢,有劳。”

那门子熟练地收了,动作之迅捷完全可以去春晚表演魔术。

董康年约五旬,圆脸,长相平平无奇,非但不吓人,反而笑眯眯的,似乎很和蔼可亲的样子。

说老实话,要不是事先知道他的身份,就这么在大街上遇到,师雁行……也绝不会相信他是平平无奇的老大爷!

气势!

上位者的气势!

人在某个环境待久了,都会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势,看不见摸不着,但确确实实存在。

所以那些什么在宫里看见一个男人,女主角觉得他是被冷落的小太监之流的烂梗根本不可能发生。

你说你都当了几年皇帝了还通身太监气质,得多失败啊?

董康既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也不算冷漠,只是像平时对待下属那样,问了周斌的近况,然后就让人把师雁行送出去了。

自始至终,除了刚进门看的那一眼,师雁行都没抬头,也没耍心眼儿,就是有问必答,老实得很。

裴远山确实有价值,裴门也有价值,但在京城之内,同样有价值的还有很多,董康不可能因为这点关系就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商女亲近到哪里去。

之所以还让师雁行进来,大概率是为了认脸,同时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

官做到董康这一步,基本一眼就能把人看透了。

出来时,胡三娘子没问,师雁行也没说,两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了客栈。

赶路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在客栈歇下了,压抑了十多天的疲惫便如潮水般滚滚涌来。

第二天师雁行干脆在房间里挺尸,第三天才去循着地址找几位师兄的新家。

倒是想先去拜访师父师娘的,奈何国子监不比县学,没有专门名帖根本进不去,只得作罢。

师雁行来时两手空空,这会儿也不必买什么东西。

哼,都来这儿了,自然是要吃狗大户,让二师兄请客!

春意正浓,春风正好,不知谁家墙头上趴着几支野蔷薇,稚嫩的花苞在浓翠的藤蔓间羞答答开着。

师雁行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甜香。

“掌柜的,就是前面了,我去敲门。”

说着,胡三娘子就跑到那座小院儿门前,轻轻扣起兽首门环。

也是巧了,来开门的正是当初跟着柴擒虎去五公县的随从,看见这主仆俩后人都傻了。

“这?!”

师雁行莞尔一笑,“阿发,不认识了?”

阿发这才啊呀一声,猛地拍着巴掌跑了进去,边跑边喊,“大爷二爷三爷,了不得,了不得啊!”

院子里被阿发这一嗓子叫得鸡飞狗跳,不多时,就听到熟悉的嗓音由远及近嘟囔着来了,“瞧你这慌慌张张的熊样儿,什么了不得,看我……”

一对上门口站着的姑娘,柴擒虎瞬间语塞,手里提着的木蜡杆长枪哐啷落地。

第157章 拉手

柴擒虎的魂儿飞出去时, 宋云鹭和田顷便联袂而至,一看门外站着的人,田顷先是一怔,然后便啊哟一声。

“小师妹!”

他欢喜坏了, 跨步越过傻愣愣的小师弟, 抓着师雁行的胳膊翻来覆去地看, 一个劲儿嘟囔,“怎么突然就来了?哎, 黑了, 也瘦了,遭罪啦!”

这么远, 她怎么来的呀!

宋云鹭立刻就将这位姑娘和之前的“小相”对上, 试探着叫了声, “小师妹?”

师雁行粲然一笑,“大师兄。”

田顷还抓着她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怎么来的呀,还有谁一起?是出了什么事吗?可曾见过师父师娘了?多早晚来的, 也不打发人来说一声,我们去找你也就是了……”

“想师父师娘和你们了,”师雁行大大方方笑道,“难得挤出一点空来, 顺便想亲眼看看京城这边的情况。”

已回过神来的柴擒虎正弯腰捡白蜡杆, 听了前半句,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甜蜜和幸福席卷:

小师妹想我了!

至于后面说了什么, 谁在乎呀!

而其余诸人一听便都明白了师雁行的意思, 不禁又惊又叹又赞。

“小师妹竟要来京城做买卖了么?”

师雁行倒不跟他们假谦虚, 老实道:“倒是有这么个想法,只是到底能不能成?还得实地瞧瞧才好。”

田顷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做买卖这种事,看起来简单,好像就是到了一个地方卖货似的,可实际做起来难得很呐!

宋云鹭不禁惭愧道:“唉,倒是叫我这做大师兄的无地自容了。”

如今他的月俸也不过勉强支应日常生活罢了,偶尔两位师弟还总想着法子接济。

师雁行正色道:“大师兄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人各有所长,各有所好,岂能一概论之?大师兄心性纯善,醉心学问,来日必能在此道青史留名,又岂是我辈能比的?”

宋云鹭一怔,才要开口,却见柴擒虎顶着两只红彤彤的耳朵嚷嚷道:“做什么都站在门口。”

又劈手斩下田顷抓着师雁行的手,还顺手推了他一把,这才故作镇定对师雁行道:“小师妹,进来吧。”

捂着手腕被推走的田顷:“……”

宋云鹭忍笑道:“正是,都欢喜坏了,快,快进来!”

一行人便都呼啦啦往里走。

最简单的三进小院,四四方方坐北朝南,内部陈设也简单,并无多少连廊、亭台,不一会儿就走完了。

正厅是待客之处,两侧对坐方椅,端正有余,亲热不足,众人便绕过屏风,去了旁边小花厅,围着圆桌坐了一圈。

柴擒虎亲自搬凳抹桌倒茶,又小心翼翼坐在师雁行旁边,歪着半边身子偷看。

哎呀,开心!

对面的宋云鹭和田顷交换下眼神,都觉得自家小师弟有点傻得不忍直视。

这孩子完了啊!

反倒是师雁行落落大方,觉察到柴擒虎的视线后扭头冲他笑了下。

然后柴擒虎一张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红透了。

师雁行噗嗤笑出声。

真可爱。

田顷就没这么厚道了,直接放声大笑起来。

宋云鹭亦是忍俊不禁。只他是个厚道人,做不出当众嘲笑自家小师弟的事,忙低头干咳几声忍住笑意,又问起师雁行来时路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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