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到了某个层面之后,就会发现做生意真的一点都不难,那些钱送到眼前,不赚都不行。
而现在师雁行就到了这个阶段。
漫长的铺垫和积累过后,她的财富开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疯狂积累。
师家好味终于进入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速发展期。
大师兄升官,二师兄和三师兄高中进士,师父起复,这一系列事件都发生在过去短短一年之内,堪称风起云涌。
民间反响不大,皆因朝堂政事对普通百姓而言毫无意义,他们连谁坐龙庭都不在乎,更何况几个小小官员?
可州县之中的官员们却早早对此有了表示,纷纷对师雁行递出橄榄枝。
城内外的高端宴会好像忽然多了起来,而且几乎每一个都指明要师家好味操办,却并不一定要师雁行出手。
说白了,就是主动送银子。
师雁行却不敢怠慢。
官场起伏不定,今天裴远山能升官,来日也能贬官,若就此猖狂,实在得不偿失。
所以哪怕现在手底下的女孩子们大多锻炼出来,每每有贵客点单,师雁行也必要亲自上手,将各方面细节处理得妥妥当当,没有一点错漏。
时间一长,原本有些只是看裴远山脸面的官员们也从走过场变成真满意,不禁暗自赞许起来。
“怪道远山公要收她做弟子。”
光是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和心计就盖过了不知多少成年人。
外人只以为这对师徒善于识人押宝,却不曾想过,或许一切都是误打误撞,只是当年两个落魄的异端偶然投了缘。
一切都丝滑得不可思议。
师雁行就像耕耘多日的老农,历经辛酸苦楚,如今终于迎来丰收,挥舞着镰刀肆意收割硕果。
就连江茴也顾不上悲春伤秋,忙得头顶冒烟,脚下生风,每每盘账都禁不住对着今非昔比的账本感慨道:“这银子来得也太容易了!”
她们不过只是跟官员沾亲带故便已是这般,那么官员本人呢?敛财又有多么容易!
转眼到了年底,事情又越发忙碌起来,师雁行难得抽空过来正厅这边,才进门就听到江茴这番话,忍不住笑了。
“做了官,自然有大大的好处!要不然大家怎么挤破头往上爬?”
就好比那苏北海和周斌,只是平时帮她们说几句话而已,年底就有几千银子进账,隐晦又安全。
多么舒服!
就这么着,还多的是人想上杆子送银子,却没机会和门路呢。
江茴一听也跟着笑了,放下笔,揉着手腕从里间走出来。
“瞧你这满头满身落的雪,外面下的竟这样大了吗?”
“可不是,冻死我了!鱼阵还在那边念书?”
师雁行解开斗篷,先去碳盆边烤了一回。
“今儿不念了,赵先生说,快过年了,孩子们也该松快松快,带着她们剪窗花呢!”
江茴就这么瞧着,一时竟有些出神。
又是一年,她长高了不少,眉宇间少女的稚嫩更浅,确实是备受追捧的“师老板”了。
“看什么呢?”
师雁行的话打断了江茴的思绪。
“看你越发好了!”江茴回神笑道。
师雁行一怔,也笑起来。
“嗯。”
过了会儿又补了句,“咱们都越发好了。”
第148章 招标
最近师雁行发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
城内数家酒楼食肆的掌柜的对她颇有敌意!
论理儿, 大家同在一个盆里抢食吃,有些龃龉再正常不过,但师雁行素来追求长线发展,从不轻易与人结怨, 更何况是这种大范围的不对付?
师雁行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十一月底收到来自衙门的帖子, 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有衙门的管事来给她送帖子,说是过几日要针对来年州衙和州学的伙房进行招标, 问师雁行愿不愿意参加。
自古以来, 就属朝廷的钱最好赚,而这两处从来花的就是朝廷的钱。
明摆着的肥差。
这两处买卖轻易不对外公布, 一般提前就被内部瓜分了, 外人都沾不上手。想当初郑义在五公县混得那样如鱼得水, 想捞县学布料、制服供应的差事不也百般艰难么?
想必这一年来诸位同行们都切身实地感受到了来自师家好味的冲击,年关招标将至, 大家伙儿都担心这匹黑马杀得六亲不认,绝了大家伙儿的生路……
有这个未解决的矛盾冲突在, 本地商户们对师雁行能有笑脸儿就怪了!
师雁行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她忙亲自招待那管事,又命人上茶, 上好茶,还单独准备了个红封。
管事喜她会行事, 且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便是只这么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也爱多说几句。
“知州大人是看重姑娘的,这才巴巴儿打发我来下帖子,若换了旁人……”
师雁行捏着那帖子, 感慨万千。
托师门的福, 自己少说少奋斗了五年, 如今也算州城内第一流的商贾了。
“承蒙大人错爱,无限惶恐,”师雁行又说奉承话,“只是大人人多事忙,似我们这些商户,哪里能日日记着?您老是大人的心腹,外头多少人想给您老请安都不成呢,亲自登临鄙宅,着实蓬荜生辉。平时我口头虽不说,可心里都明白着,若非您老事事想着我,哪儿有我如今的好日子?”
那管事便飘飘然起来,满面红光摇头晃脑,十分受用。
胡三娘子已经捧了托盘来,里面赫然一个红封,另有一包银锞子。
“大冷天的,辛苦您老跑一趟,且拿去打壶热酒吃吃。”
红封里装的是银票,给管事的,银锞子是给外头随行的吏员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这些小人物越要面面俱到才好。
管事的越加满意,忍不住对师雁行说了知心话。
“我观大人的意思,只要师老板去,那供奉便是铁板钉钉喽!”
师雁行道了谢,略一沉吟,道:“劳驾您稍等,我手书一封,请您转呈杜大人。”
那管事得了实惠,又又吃又喝,如何不肯?当下一摆手,只管她慢慢写。
不多时,信得了,师雁行亲自送出门去,看着轿子走远方回。
“她现写的?”
那边杜泉看了信,又将管事的叫回来问道。
管事点头,“是呢,给老奴的时候墨迹未干,略吹了吹才装进来。”
杜泉又瞧了那信两眼,轻笑出声,“她倒是个乖觉的,罢了,你去吧。”
晚间杜泉回后院,见潘夫人正在灯下整理各处送来的年礼,随口问了句,“师家好味的也有了?”
潘夫人笑吟吟道:“头一波就到了,我瞧着有几块皮子倒好,已预备留出来给老爷做几件袄子穿。”
顿了顿又道:“冷不丁的,怎么偏提起她家?可是又出什么新花样了?”
杜泉就把信上的事说了,潘夫人一怔。
“主动放弃州衙供奉?”正给鱼阵拆头发的江茴一愣,“为什么?”
多好的机会呀,几乎就相当于杜泉主动捧过来的买卖。
放弃了多可惜呀。
“娘,有点儿疼。”鱼阵委屈巴巴道。
“哎呦,”江茴骤然回神,低头一瞧,自己方才走神,竟把小姑娘的头发拔下来两根,顿时心疼得不得了,“瞧娘这没轻没重的,我给你吹吹。”
师雁行过来看了眼,笑道:“早饭时我就说了,不过是约着出去做些捶丸、投壶之类的游戏,何苦编那样繁琐的发式?固定了一日,再拆可不艰难?”
随着师雁行的崛起,江茴和鱼阵也跟着成了新晋宴会热门客人,时常有人请她们过去玩。
虽大部分都推了,可到底也少不得交际,一来二去的,鱼阵倒是跟几个武官家的岁数差不多的小姐们熟络起来,今儿就是有人请她过去玩的,大半晌才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