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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194)

从来有的人就是天生喜欢占小便宜,但大部分人还是要脸面的,如果不是被逼的实在没法子,有几个人愿意出去赚那个厌恶呢?

胡思乱想间,郑平安就带着人进来了,“哎呦,可热死了。”

五公县春脖子短,但是特别燥,风又大,早晚可能还挺冷,中午日头一晒就能给烤出人油来。

桂花酸梅汤上桌,甜白瓷的细腻碗壁上蒙了薄薄一层凉气,衬得内中一汪浅红汁液越发娇艳。

汁水表面还浮动着几朵玲珑金桂,顺着水面涟漪晃悠悠颤巍巍,十分可爱。

那酸甜的味道被凉气一激,越发清新,好似只是这么闻着,便已疲惫全消。

郑平安和那衙役进来,先熟门熟路去洗了手脸,又拿了手巾擦,几个相熟的客人就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郑平安就跟在家似的自在,招呼大家好吃好喝。

曾经有两回兴致上来了,还替别人买单,搞得大家都夸小官人大气,越发爱往师家好味来,就指望什么时候能再碰上小官人付账。

两人一口气咕嘟咕嘟灌完桂花酸梅汤后,这才发现了窝在角落里的王河。

“哟,这不是小王掌柜吗?稀客啊!也来吃东西?”

同来的衙役笑说,顺手拿些筷子抄凉面吃。

王河干巴巴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

吃东西?

吃个屁!

他王河就是打死,死这儿,从这儿跑出去,在路上被车撞死,也绝不会吃敌人店里一口东西!

那衙役本也只是顺口寒暄,根本不想听什么答案,说完了就算,继续埋头吃凉面,吃了两口还不忘朝师雁行竖大拇指,“如今,城里好些店铺也学着你们卖凉面、凉皮什么的,可都不是这个味儿!不过瘾!”

师雁行笑着从后厨端过来一盆红彤彤的汤汁,仔细一看才发现,红艳艳的汤水里埋着好多签子。

“众口难调嘛,也不一定就是别人的不好。来来来,尝点新鲜的。”

郑平安爱辣,一看这颜色就来了兴致,“这可不是搔到我的痒处?没得说,且叫我尝第一口!”

师雁行拿出来的就是红油串串,素的就是各种时令蔬菜,荤的品种就多了,像什么鸡肉,鸭肉,鸡翅,鸭翅的,还有好多鸭肠之流。

各色菜品都已经在红油里泡了几个时辰,底下用硝石粉镇着,凉丝丝非常入味,特别适合春末夏初时期。

郑平安很早就被师雁行种草了鸭肠,觉得那玩意儿又脆又嫩简直绝了,今天也是二话不说先拿鸭肠开刀。

签子一提起来,浓艳的红油哗啦啦往下流,瞬间给鸭肠涂满艳色。

甜辣鲜香的气味刺激着鼻腔,叫人口水直流,郑平安顿觉口中津液四溢,直接提到凉面碗里按了几下,顺着签子吞吃入肚。

脆嫩爽滑,鲜香美味,怎一个好字了得?

他吃得尽兴,那衙役如何忍得住?也跟着加入战营。

王河正在一边暗中腹诽,这小官人真是为了自己人,连脸面都不要了。

就一盆子辣椒油而已,泡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好吃?

小心改明儿你蹲马桶上起不来!

正在心里骂骂咧咧,他眼前忽然多了个盘子,抬头一瞧,就对上师雁行的笑眼。

“来都来了,不如吃些再走。”

王河就觉得这毛丫头一张笑脸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娘的,要不是你使诈,老子现在还在外面树底下站着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都有点想掀桌子了。

可衙门的人在,也没什么正经由头,只好忍住。

忍就忍吧,偏偏前面郑平安二人吃得香,红油都顺着嘴角淌下来了,还顾不上擦,看着王河想骂人。

差不多得了啊!

装什么呀?

他在心里骂的时候,眼前这一盘红油串串就跟成精了似的,那股复杂到说不清楚的香味儿,拐着弯儿的往他鼻子里钻。

就好像有一双带着小勾子的小手,在他鼻腔里轻轻挠了几下。

“啊切!”

王河一个没忍住,扭头打了个喷嚏。

可这一个喷嚏打出去,那味儿好像更鲜明了!

要了命了!

这小娘皮在里面到底加了啥?咋这么香?

王河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觉得这一盆红油里可能有大秘密。

而他作为竞争对手,很有责任和义务调查清楚。

来都来了,也摆自己跟前了,要不就来一口?

咳,我就只想弄明白配方,仅此而已!

对,就是这样。

结果一口下去,王河就是一愣。

他娘的,失算了。

这红油不是红油,是高汤!

而让师雁行最惊讶的不是王河吃串串,而是这厮白长的黑熊成精似的模样,竟然怕吃辣!

你怕吃就怕吃呗,干嘛不早说呢?看现在一边吃一边哭。

太惊悚了!

王河也觉得有点丢人。

他是真没想到这么辣。

可如果就此停下来……不行,丢不起那人!

就是死也死这儿!

可没等他死呢,就听那小臭不要脸的师雁行站在门口冲外招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本店新上菜品红油串串,鲜辣开胃,荤菜素菜应有尽有,来呀,都来看看啊,把小王掌柜好吃到哭的红油串串!”

王河:“……”

你他娘的要不要脸?

第121章 新家

王河气冲冲来, 更加气冲冲走。

走出去几步了,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转回来丢下钱。

哼,他才不会在这点小事小节上落人话柄。

郑平安端着碗嘶溜红油串串, 两片嘴唇被油糊的分外性感。

他眯眼盯着王河远去的背影对师雁行道:“来找麻烦的?”

瞧着来者不善呐。

“没事儿, 他发不出来。”

只要王江一天没放弃州城买卖, 王河脖子上就一天套着缰绳,失不了控。

师雁行单独倒出来一坛子红油, 封好口, 又把一些串串装在干净食盒里,打发人跑腿往郑家和县学送去。

郑平安等会儿还要继续巡街, 暂时没办法回家送东西。

郑平安点点头, 把碗里的红油底子一股脑倒进凉面里, 稀里呼噜一起拌着吃了,大呼过瘾。

几天后, 师雁行去县学交作业,中间宫夫人顺口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师雁行略一迟疑,就把美食城的事情说了。

“若果然能成, 日后我可能就来不了这么勤了。”

要是进行的顺利的话,她少不得要在州城那边坐镇一段时间, 两边往来不便, 就不像现在这么自在了。

别人倒还罢了,田顷头一个啧啧出声,“小师妹呀, 小师妹, 你这大有与虎谋皮的意思嘛。”

在场诸人之中, 他最清楚师家好味和聚云楼之间的过往,没想到两家现在竟然要携起手来了。

师雁行就笑,“倒也没那么夸张。”

只要利益足够,甚至某些血海深仇都能弥补,更何况只是之前的一点磕磕碰碰?

不足为惧。

稍后改作业时,裴远山就道:“商场上的事我不甚了解,但想来与官场也无甚大分别,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你自己小心,不可偏听,也不可盲信。”

师雁行认真领训,“是。”

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两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可能头一天大家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第二天就反目成仇,你杀我来,我杀你,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裴远山轻轻按了按她的脑袋,眼神温和,“万望以自保为上,余者一切皆可舍。”

死是很容易的事情,难的是遇到种种挫折,还想尽办法活下去。

师雁行眼眶一热,“弟子记住了。”

柴擒虎和田顷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偷听。

两人一个做过一段时间押镖的买卖,一个家里就是做买卖的,对师雁行的选择并不算意外。

买卖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兜兜转转,总能碰上的。你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你,同样的,也不可能永远避开所有不喜欢的人,自然就不能一直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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