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比家常冲的杏子茶香甜些,也不那么酸了。
还有那虎皮雪糕卷,因为加了外层蛋糕体,口味越发繁复厚重,进一步凸显鸡蛋香淳。
偏偏两者的搭配恰到好处,非但不相互争抢风头,反倒成就起来。
可惜那雪糕易化,若是上桌,少不得要用带夹层的盘子,中间塞上硝石粉包。
将雪糕系列都尝了个遍后,苏北海愕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像都好了不少!
仿佛进门前的烦闷郁郁都随着燥热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浑然天成的愉悦。
简直奇妙!
苏北海对着雪糕套餐思维发散时,师雁行等人正窝在小店的包厢里吃甜筒。
县学那边也送了几碗去。
师雁行确实说了不敢贸然发售,但没说自家人不能吃啊!
不仅要吃,还要吃出花来!
单纯的雪糕冰淇淋已经不能满足师雁行,她甚至一不做二不休做了甜筒。
蛋卷甜筒的做法非常简单,只需要调一点奶香面糊,摊煎饼似的弄熟了,趁热趁还没定型卷成圆锥状就得。
若喜欢玩花样,还可以在面糊中撒点芝麻,偶尔咬到一颗,简直能香死个人。
田顷火速对甜筒冰淇淋一见钟情了,一口气吃了三个球,这才恋恋不舍得咔嚓咔嚓啃甜筒。
雪球清爽,甜筒喷香,一柔一刚,这是什么神仙搭配?
他酷爱香橼,也就是后世说的柠檬口味,甚至觉得可以为它去死!
江茴也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吃,清凉之余,还有种微妙的满足和甜蜜感,忍不住一连吃了两个,引得鱼阵也有样学样。
然后小东西就被众人联合镇压。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会肚子痛的!”
鱼阵不服气,“我已经不是两岁小孩子了!”
师雁行冷笑道:“三岁也不行。”
简直残酷!
鱼阵不死心,“那,那我明天背书,会好忙的,今天提前吃掉好不好?”
江茴和师雁行异口同声:“不好!”
知女莫若母,江茴甚至进一步戳穿了她的阴谋诡计。
“等到了明儿,你是不是又要说提前吃后天的?”
鱼阵心虚,戳着手指,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嘴硬。
“没有!”
那是明天才要想的!
我现在才没有想嘞!
师雁行和江茴都被她无赖的小模样气笑了。
小孩子长大后就不好糊弄了,而且他们还会跟你斗智斗勇欸!
简直幼稚得可爱。
第87章 谋划
这是苏北海第二次见师雁行。
中间隔了没几天, 可他还是隐约觉得这个姑娘又锋利了一点。
就像南边林子里的春笋,只要沐浴一点阳光雨露,就会钻破土层、顶翻石头,发疯一样往上长。
他试探着说怎么这么巧。
师雁行就笑, 笑得非常坦荡。
“确实是无巧不成书, 如今天气渐热, 买卖不大好做了,市面上又不缺各色雪饮冰水儿, 我们小小新店争不过, 总要想个法儿重新带起来才好。”
买卖不好做吗?
不见得。
但师雁行确实不想跟人家卖同样烂大街的饮品,赚的既少, 还容易引发恶性竞争, 破坏邻里关系。
尝了雪糕之后, 苏北海还特意打发人去查了这几个月师家好味的缴税簿子,然后惊讶地发现, 店面虽小,可最近的营业额竟直逼城中部分中等酒楼了。
苏北海不太相信什么巧合, 因为细细掰开来看,世上的一切巧合都不过是筹谋已久。
但真相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这个人有用, 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苏北海都敢用, 都要用。
“过几日有几位要紧的大人要来, 天气炎热,恐他们食欲不振,你既进上来雪糕, 相必也有别的法儿……”
苏北海说的比较含蓄, 但最后一句, 却很有压迫感。
“我知道你不比同龄人浮躁轻狂,是个有主意有胆色的,务必要办得漂漂亮亮。”
“有大人日夜为全县百姓操劳,大家伙才能太平过日子,民女既然是这县里的人,那为大人排忧解难就是民女的本分,但有所需,大人只管吩咐。”
师雁行郑重道。
这话虽有拍马屁的嫌疑,可也还不算太假。
苏北海确实算得上一位尽职尽责的官。
今年北方各地雨水都不多,五公县虽然没有闹旱灾,但不少地方也出现了争抢水源灌溉的情况。
苏北海知道后就命人组织安排轮流灌溉,防止骚乱,又在各地挖掘水池积蓄雨水,总算熬了过去。
根据各处报上来的估算,今年五公县的粮食收成应该不会有太大减产。
不减产,百姓们就能活下去,继续过太平日子。
有外地典儿卖女的惨例在前,苏北海的政绩显得尤为可贵。
苏北海对师雁行的识时务很满意,问她有什么打算。
师雁行想了一回,说:“既然是夏日,那必然要以清热解暑为主,民女店里的凉皮凉面和这雪糕都可以上。但那贵客远道而来,又是这样大热的天,体力消耗严重,没有荤菜也是不成的,恕民女冒昧,敢问要招待几位?饮食有何禁忌、喜好?或者说仙乡何处?”
苏北海只是县令,来的却是京官,他还真未必知道对方多少底细。
但至少籍贯应该打听过了吧?
“三位,”苏北海道,“禁忌喜好不详,籍贯么……”
查粮队伍中的其他人都可以不管,唯独这三位上官,一定要伺候好了。
师雁行掏出小本本仔细记下。
其实也没什么可记的,因为苏北海确实如自己所料,知道的有限。
一共三位官员,分别来自天南海北不同地方,究竟是巧合还是朝廷也怕他们三人相互勾连,就是仁者见仁了。
既然籍贯不同,那么他们口味差异的可能性很高,一套菜走天下的法子行不通了。
师雁行现场在心里列了十几个菜,分别把各道菜的造型和突出口味向苏北海做了介绍。
“这几样菜里酸甜苦辣都有,荤素也齐备,但具体贵客们喜欢什么,还要靠大人洞察,民女好随时更改。”
问是不能问的,估计人家也不会说,这不明明白白给了行贿的空子吗?
那么就只能苏北海亲自陪餐,暗中观察总结。
苏北海没有意见。
若连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还做的什么官?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师雁行加重了语气,“希望大人能在贵客到达之后尽快探知他们日常是否能够饮用牛乳。”
目前看来,雪糕系列就是主打了,但前提是客人们能吃。
苏北海一怔,“有什么说法?”
“大人想必听说过风疹吧,”师雁行不厌其烦地强调食物过敏问题,“正如这风疹,有人天生吹不得风,有人天生吃不得腥,也有人天生就受不得牛乳。”
苏北海和他熟悉的人都没有明显的过敏食物,之前虽然也听说有人吃不得什么,却从未想到牛乳这种补养之物也会在其中。
普通人家未必喝得起牛乳,便是喝出问题来的,想必也不会四处宣扬,病例一少,常人不知道很正常。
“若不慎用了,会如何?”苏北海问。
师雁行的回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症状固然因人而异,但大多会腹泻,腹胀甚至呕吐至虚脱。”
有些乳糖不耐症患者的反应比较轻微,难受一阵儿就没什么了。
但问题是来的是钦差啊!
好好伺候尚且来不及,怎么敢拿概率去赌?
故而苏北海一听就记住了,微微蹙眉。
“那若是有,这雪糕……”
万一这三人之中当真有一人吃不得牛乳,难不成不许他吃雪糕?
到时候两人吃,一人看,这是结仇还是结缘?
如若都不给他们吃,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来能如雪糕般令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