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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生活日志(157)

这般为VIP挖空心思做出的安排,当然也要让对方看到,沈丽姝为此还设计了一套话术,据小伙伴的反馈效果很不错,算上中午,他们此前共招待了五批VIP,并无一人要求换茶水的,汴京人士,或是在汴京待久了的都能入乡随俗,欣赏汴京爆款酸梅汤的风味。

甚至还有几位被俩小伙伴满满诚(套)意(路)打动了,为此多给了一份小费。

而现在,就是检验她这个套路对文艺青年们管不管用的时候。

汴京确实卧虎藏龙,王孙贵族、三教九流、地主员外遍地都是,但还有一个群体也很庞大,那就是京漂的书生。

就像是现代的商家只要掌握了当代大学生的心理,便掌握了财富密码一样,他们要是笼络了汴京的文青们,名利双收也不在话下了,沈丽姝斗志昂扬,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却冷不丁听到秦郁松问杨子溪,“我观子溪兄的神色有异,似乎与我这侄女另有渊源,可否展开说说?”

很显然,杨探花多看沈丽姝的那一眼,也被细心的他注意到了,加上刚才还主动附和他的话,让秦郁松莫名有种友人认识姝娘的感觉,可他看那丫头一脸无辜的模样,又不像有什么交集,便想着不如由他挑开话题,若是善缘再好不过,他今天请几人来的本意也是给姝娘和她小伙伴们捧场;但如果有什么误会,便可当场说开,他知道杨兄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否则堂堂七品编修,也不会和他们这些无品无级的庶吉士交好,应当是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沈丽姝却听得眼皮一跳,虽然相信秦叔叔不会无缘无故坑她,但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风度翩翩的杨探花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当真有几分洒脱恣意的才子风范,“不瞒郁松兄,你这侄女我的确见过,那日打马游街,她就在头顶一眨不眨看着呢,若我没记错,她站的应当便是咱们脚下这个位置,当时我就觉得违和,作成男儿打扮的少年,怎会有如此情态?今日一见原是女扮男装,倒是解了我多日疑惑。”

哦豁,原来是对她与众不同的气质留下了深刻印象,沈丽姝还挺自豪,面上赶紧露出了乖巧腼腆的笑容,“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瞧见游街盛况,一时失态,让杨叔叔见笑了。”

杨子溪悠悠道,“那目光确实不似寻常,仿佛都能把杨某后脑勺扎穿了,遂好奇抬头一瞧,小东家还趴在窗台咧着嘴朝我挥手示意呢。那日街边桥头人头攒动,如此熟稔招手却只小东家一人,那般的理所当然,竟让我生出了恍惚,是不是认识之人?”

沈丽姝简直囧囧有神,万万没想到她眼中的追星现场,换成当事人剧情偏移了一百八十度,就是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位杨叔叔发好人卡,非但不觉得冒犯,还用这么风趣的方式讲出来,把现场除她以外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只有姝娘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其中那个长着桃花眼的李姓帅哥更是以己度人,调侃道:“抬头之前,子溪兄怕不是以为哪家名媛淑女对你暗送秋波,不想竟是个半人高的假小子,啧……”

沈丽姝:……

她明明是青春无敌的萌萝莉,半人高、假小子什么的,这是在瞧不起谁?

但不得不承认,桃花眼帅哥的用词幽默效果满分,那话中的未尽之意,再搭配当事人杨探花不堪回首的神情,更是逗得在场诸人放声大笑,室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笑声传到门外,在走廊里站岗的徐虎和王武都忍不住挤眉弄眼的交流——

徐虎:哥们听见了吗?包厢里的贵人们笑得好大声。

王武:听见了,不愧是姝娘出马。

徐虎:咱们还有得学呢。

王武:嗯嗯,以后也要向姝娘看齐。

殊不知他们的榜样姝娘尴尬的快要抠出三室一厅,明明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被大肆嘲笑就忍不住自我怀疑,进而倍感丢脸,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幸好秦叔叔还没彻底忘记她这个“便宜大侄女”,跟着嘲笑过一通后,倒也主动比她递了台阶,“姝娘从未这般唐突,当日为何如此?”

沈丽姝赶紧胡说八道了一通,“听说状元榜眼和探花身上都有文曲星君的眷顾,家里有人要读书考科举的,绝对不能错过让星君注意的机会,因此游街当天才会那么努力蹭,哦不,努力表现,以求同样得到文曲星的眷顾。我也想为两个弟弟求一份福运,他们虽然虚岁才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但也开蒙小一年了,今年更是拜了举人先生为师,正经跟着先生做学问,往后必然也是要下场的,先在文曲星君那头挂了号总没错。”

感谢她娘的迷信,不然还真找不到完美的借口。

沈丽姝话里话外都在为小老弟刷好感度,既是为了转移这个让自己尴尬的话题,也是增进一下和大佬们的关系,她家也有读书人,以后会有共同语言的!

万万没想到这个话题把自己带进了坑里,好为人师的秦叔叔正好想鞭策她,一听这话就道,“姝娘,六岁的弟弟尚且如此用功,你做长姊更该以身作则,这些时日送去的字帖和画作可有用心钻研?不如写一副字给我们瞧瞧。”

沈丽姝:……

以身什么则?什么身作则?以什么作则?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一个一辈子没资格考公的人,上哪门子给考公预备役的小老弟们作则?

还有,她知道等待上菜的过程有点漫长,需要找点消遣打发时间,想看文艺展示也可以理解,问题是就不能来点阳间的节目吗?

沈丽姝简直满脑子问号,但这群人跟秦叔叔不愧是臭味相投,仿佛有那个大病,竟然都对让烧烤店老板展示文艺这件充满了兴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起哄。

她才不表演呢,就算小伙伴们把她的字吹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而她也在小一年的持之以恒练习下沾沾自喜,自己都觉得了不起,字如其名,她这辈子的字可算是配得上自己的脸了。

可是沈丽姝有逼数,眼前几位哪个不是练了十数年的学霸,在他们面前展示书法,根本就是班门弄虎,自取其辱的事她才不干!

沈丽姝眼睛一转,借口张嘴就来,“秦叔叔放心,您送我的字帖每日都在练着,只是店里人多口杂,才没有带过来,也不曾准备笔墨纸砚,怕是要让您几位失望了,下次姝娘定会记得在店里也放上一套文房四宝,以备不时之需。”

下次一定!

秦郁松笑容和善:“店里没有纸笔?”

“是呢。”

“无妨,这次过来又让人给你备了些,正好能用上。”

沈丽姝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很想问问秦叔叔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但下一秒,秦郁松又状似无意的道,“姝娘,你眼前的这些叔叔的书法各有风格,假以时日必成大家,你如今写一幅字还能请他们为你指点一二,若能再留下他们的墨宝,岂不是受益匪浅?”

沈丽姝很难对这个提议不心动。

老爹去恭贺过的陈进士几天前得到了任命,朝廷果然靠谱,没跑官没送礼,也给他这位二甲进士安排了一个江南富庶的县令,江南文风鼎盛,富庶之地社会风气也不会太差,这种地方最容易做出政绩,有了政绩就可以往上升职,纵然陈县令不爱钻营,得到好去处也还是会高兴,又宴请过一回,就美滋滋收拾行李赴任去了。

沈丽姝她爹还送行了。

陈县令挥一挥衣袖,给她留下了一幅受到过称誉的牌匾;秦叔叔给她送来的字画作品挂在包厢,更是得到了许多好评;要是还能集齐探花和几位庶吉士的作品,岂不是就能召唤读书人团体了?

想到未来满坑满谷、连包厢也要排队的盛景,沈丽姝就想挽袖子干了,于是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叔叔们真的会留下墨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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