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世家子也哼笑,“忘了宁大人是个孤…哎呀,失言。是根独苗,无上无下,恐怕不太了解世家大族的分量。”
宁如深看几人有恃无恐,全然不知马上要被李无廷收拾——
毕竟几家在崔家倒台时没受处置。
纵马事件后也没剥夺庾家的考试资格,他们大概是以为年轻的新帝还忌惮着。
明明安分点还能再苟苟……
宁如深舀了勺豆腐脑:咸的。
他没说话,对面越发得意忘形起来,话头甚至隐隐带到了皇权……
正在这时,只听“哐”的一声!
一柄漆黑冷峭的长刀拍在了桌面上,满桌话音戛然而止。
拾一放下碗,“再多说一句,抽死你们。”
世家子,“………”
庾迢气得瑟瑟发抖,低骂,“恶主刁仆!”
宁如深想到拾一的主子,顿时乐出了声。
一顿饭以剑拔弩张收尾。
庾迢几人离桌时还不忘恶狠狠道,“走着瞧。”
宁如深微笑,“回见。”
几人皱了皱眉,莫名其妙地走了。
·
用过午膳,宁如深和耿砚出了食肆,在街头慢慢溜达。
拾一连同烧饼一起被打发回府。
宁如深揣手,“这些世家子也能通过会试?”
耿砚说,“京城中的世族子弟从小就读于国子监,起点自然和平民百姓不同。加上会试的考核官大半也都是从国子监出来的……”
宁如深懂了:加强版的本校生优势。
聊到考核,他干脆叫上耿砚,“我们去礼部瞅瞅。”
从这里到礼部路程不远。
没多久,宁如深便望见了礼部大门。
他一如既往宾至如归地往里蹭,隔了老远呼唤他的饭搭子,“管尚书——”
一拐过弯,却看厅门前齐刷刷站了排护卫。
宁如深脚步顿住,瞬间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德全那张笑如灿花的脸就探了出来,热情地招呼,“哎呀,宁大人、耿侍郎~是知道陛下今日到礼部视察,特意来见驾?”
宁如深,“……”
他不知道,他只是只小猫咪。
耿砚,“………”
耿砚朝他幽幽看了一眼。
宁如深默默给人看回去:这次真和他没关系。
两人随德全进了门。
堂中候着一片官员,管范、霍勉都在,而李无廷正立在众人跟前,循声朝宁如深看来。
“臣参见陛下。”
话落,两人目光相撞。
看见他来,李无廷倒是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他“又回家蹭饭了吗”。但宁如深莫名从那沉静的目光中品出了一声:呵。
他,“……”
对视间,对面视线倏而一落。
落在了他的颈侧。
正在这时,霍勉耿直地凑了过来,“诶,你受伤了?”
宁如深抚着脖颈,下意识看了眼李无廷。
李无廷:?
宁如深回道,“过敏了,挠的。”
霍勉好心提醒,“喔,你可别在外面乱吃。”
“……”外面。乱吃。
他特么一脚把地雷踩爆!
下一刻,果然从另一头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哼。
宁如深硬着头皮道,“没,我都是烧着高香地吃。”
霍勉再次露出震撼的神色!
…
圣驾留在礼部,在场官员没人敢走。
直到李无廷视察结束出了礼部大门,耿砚才颤巍巍地拉上宁如深,“速溜。”
两人刚出了门,德全就小跑过来:
“宁大人,陛下召见~”
“……”
后颈皮仿佛又被无形拿捏。
宁如深望向不远处那辆青笭马车,拍拍耿砚跟过去了。
掀帘上了马车。
只见李无廷正端坐其中,跟前的矮桌上放了一只做工精巧的琉璃盒。
李无廷,“药膏,拿着。”
宁如深愣了下,有些意外地摸走,“多谢陛下……”
天家饭还管售后?
李无廷见他收了又问,“看过大夫了?”
宁如深,“没有,只是痒,臣挠挠就好了。”
李无廷眉心蹙起。
德全立马察言观色地替圣上表意,兰花指一点,“这怎么行!至少得知道对什么过敏。”
宁如深想到昨天那桌御膳,喉头可疑地一动,合计道,“可以再吃一遍,挨个排除。”
李无廷,“……”
他轻声夸赞,“宁卿的医术还是那么朴素。”
宁如深不好意思地抿唇,“都是出自本土。”
·
马车不便在街头停留太久。
宁如深拿了药膏就要下车。
他转头掀开车帘,乌黑的发丝披在身后,一线光亮正投落在脖颈上,映亮了那斑驳的浅红。
“拿件披风。”身后忽然道。
宁如深扭头:?
德全已会意地将披风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