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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24)

胳膊上一股大力传来,他被尹照飞身带了出去——

披风呼啦一响。

府门前的灯火映出了两人的身形。

李无廷正和崔郝远对峙,循着动静抬眼一望。

只见携风而来的人面如白雪,乌发凌乱。

玄色的披风虽遮住了身形,却依然在翻动间露出下方破掉的绯袍,细白的腕子已被麻绳磨得通红。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撞。

宁如深眸光湿润,眼尾烧红,看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神色十分凄艳。

李无廷有一瞬震动。

虽然早听过拾一的回禀,却远不及亲眼所见的冲击。

他眉间难得染上了怒意:

杀人、掠财、谋害朝廷命官……崔郝远,还有什么不敢!

李无廷面色如霜,厉声道,“敢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崔相真是一手遮天!”

“………”

崔郝远看得呆住了。

他呆呆地瞅着宁如深,像是要把人瞅出朵花来,“不是、陛下,这人…宁学士?他什么时候来我府上的?谁用私刑了?”

李无廷看他还敢狡辩,冷笑道,“不是崔相用的,难道是他自己用的?”

宁如深正被护送回李无廷身边。

闻言垂头拉了拉披风,轻轻一抖。

崔郝远猛地觉出自己是着了道!

他目若泣血地盯向宁如深,仿佛在看仙人跳,“你…!好歹毒的心思!”

当朝唯一一位领“先帝口谕”的臣子。

三言两语让他“抗旨”的新帝。

好一出君臣相得!竟成了撬开他这铜墙铁壁的利刀。辩驳已无必要,崔郝远一口老血含在嘴里,一手指着这对君臣抖抖抖……

李无廷却不再看人一眼。只负手而立,肩宽背挺,似承载着头顶的暮霭云天。

他大掌一抬,“崔郝远目无王法,违抗皇命,罪同谋逆。”

“北镇抚司,拿人。”

哗啦,煞气凛然的锦衣卫一瞬冲入相府。

……

火光映亮了半边暮霭。

丞相府内惊唤哀嚎声一片,锦衣卫在府中毫不留情地翻找抓人。

宁如深裹着披风站在李无廷身后。

明炽的火光笼着李无廷冷硬的侧颜,他静静注视着相府,眼底似酝了团暗火。

“陛下息怒。”

德全觑着帝王的神色,轻声道,“崔相…奴才是说罪臣崔氏,虽然胆大妄为、犯下这等恶行,但总算是能凭此下罪了。”

李无廷冷意不减,“事到临头还想糊弄朕,朕看他崔家就没把朕放眼里!”

“哎哟,这不就被陛下收拾了?”

宁如深听着两人对话,频频侧目。

他看李无廷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没忍住开口,“陛下,这里没有旁人了,还要做得这么真吗?”

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冷凝的气氛一瞬被打断。

李无廷和德全转头看来。

李无廷顿了顿,像是没听懂,“什么?”

“臣知道陛下能懂臣的苦心。”宁如深欣慰地望向翻天覆地的相府。

一本本账簿被搬了出来;奢靡的金玉首饰散落了一地;尹照一刀抽在崔郝远老脸上,牵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欣赏完这副惩奸除恶大快人心的场面,他又朝李无廷凑了凑,将披风掀了个角,露出下面撕破的绯衣,

“也不枉我扯坏件衣裳,吹了一下午冷风。”

李无廷低头看着他。

宁如深说完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眸,矜持地邀功,“这事,臣办得还不错吧?”

“………”

漫长的沉默后。

李无廷眼睫轻轻一动,“嗯。”

·

相府的收尾工作交给了锦衣卫。

宁如深随着圣驾回宫,说是要让他将事情再从头禀明。

圣驾直接去了御书房。

李无廷坐下后开始处理事务,宁如深衣裳还在扑扑漏风,先被带去了偏殿更衣。

前来伺候的还是上次的小榕子。

破掉的衣衫被褪了放在一旁,宁如深换上一身雪色云缎白衫,低头束上腰带,那枚玉扳指也被重新塞入腰间。

小榕子眼尖瞅到,顿时把腰弓得更低。

心说宁大人哪里是御前失宠,分明很得圣心!

宁如深换好衣服将披风也一道披上,转身看小榕子快把脑袋埋到了膝盖,“……榕公公,你在捡东西?”

那脑袋摇如拨浪鼓,“没有没有…宁大人请。”

搞什么?宁如深眨了下眼,抬步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

李无廷坐在御案后,依旧是那身玄衣。

宁如深拉了下披风,俯身要拜。却听李无廷抬眼说了声,“坐。宁卿受苦了,折腾不得。”

宁如深,“……”

上次这么阴阳怪气,还是在上次。

他掀袍在一侧矮榻边坐下,“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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