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们二叔……”李干事微微摇头,很是恼火,出了这样的事厂里也不光彩。
当初是看孩子年纪小,二十块抚养费是让顾老太领的,毕竟是亲祖孙,怎么着也不可能亏待了自家孩子。
但现在发现,厂里放心的太早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被推开,顾二叔来了,笑容满面的开口。
“海潮啊,二叔给你们带来了吃食,你们……”
他是故意卡着时间来的,装作刚看到两名干事,立马热情的迎上去,“曾干事,李干事,你们怎么来了?这大过年的让你们们亲自跑一趟医院,实在对不住,是我没有管好家,全是我的责任。”
他的态度特别好,姿态特别低,“我在这里给孩子们道歉,平时工作忙都顾不上家里,让你们受了委屈,是我的错,我已经骂过你们二婶了。”
“我呢,在这里也做个检讨,我保证以后会多关心照顾你们。”
两名干事相视一眼,咦,这跟传闻不一样啊,难道消息有误?
顾家兄妹有些窒息,又来了,又来了,每次只要他这么装模作样,所有的错都归他们了。
怎么办?
顾二叔笑容慈爱的靠近病床,“小妹,再给二叔一个机会,好吗?”
顾云溪哆嗦了一下,面露惊惧之色,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小脑袋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团。
大家惊呆了。
李干事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是防御保护的姿势,这是挨了多少打才有的条件反射?
什么都能骗人,唯独孩子的肢体语言是不会骗人的!
她二话不说冲上前,将顾二叔挤到一边,护在病床前,大声质问,“你干什么?”
顾云溪用一个动作就轻易毁掉了顾二叔的如意算盘,顾二叔忍不住怀疑,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小妹,快告诉大家,二叔到底有没有打你?撒谎的坏孩子没人会喜欢哦。”
他还不忘隐晦的威胁。
“我……”顾云溪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神色怯生生的,小手将床单揪的皱巴巴,“我……”
“快说啊。”顾二叔心急如焚,他岌岌可危的名声不能再被败坏了。
顾云溪吓的弹跳起来,哆嗦发抖,巴掌大的小脸惊惧交加,“我乖,我听话,别打我,二叔别打我,大哥,救我,啊啊啊。”
看着她被打怕的模样,所有人都气疯了。
顾海潮心急如焚的抱着妹妹,“别打小溪,要打就打我。”
“二叔,求求你,放过小溪吧。”
几个孩子可怜的不得了,落在两位干事眼里,顿时怒了,曾干事年轻热血,正义感十足。
“顾建平,没想到你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平时真会演,把我们都骗过去了。”
李干事冷着脸怒斥,“顾建平,你睁大眼睛看看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可想而知,这些孩子落在你手里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我们厂里绝不会坐视不管。”
顾二叔要疯了,这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啊啊啊。他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不是,我没有,我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害我?”
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顾海潮小心翼翼的将弟妹护在身后。
他的衣服被一只小手扯了扯,“我好怕,大哥,这份工作就给二叔吧。”
如一道惊雷炸开,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顾云溪。
李干事第一个不答应,“不行,当初签了协议,等顾海潮年满十六岁就将这工作让给他,我们厂子是见证人。”
“海潮,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了。”顾海潮的心怦怦狂跳,他曾经想过去厂部求助,但被顾老太借着长辈的身份压制下来。
除非,他想鱼死网破,跟亲人彻底决裂。
顾老二打死都不肯将这一工作还回去,这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还能传给自己的子孙。
“李干事,这事我们叔侄会好好协商,到时再……”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李干事,我们要是卖掉这工作,能换多少钱?”
“啊,卖掉?”李干事呆了呆,放柔声音解释,“这不划算,你年纪小不懂,这铁饭碗能干到老,养老生病都由厂里来,一辈子都不用愁。”
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呢。
顾云溪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但脑子转的很快,她是个资深记录片迷,看过无数记录片,自然知道四十年的改革开放史,深深的知道这是一个关键节点。
别看现在国企还行,但过不了多久,第一波下岗潮就要来了,企业改制,无数工人下岗。
所以,与其为了一份工作撕逼,不如换点创业的启动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