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江家在皇后与太子、曹家出事后,为了自救,可是费了大功夫去打听京中权贵王公的喜好、忌讳,预备着要送礼求情什么的,只是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抄家入了狱。那些情报,谢映容记了不少在脑子里,哪怕不是全部,也足够她用了。薛四姑娘只需要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她说出来的绝不是谎言。若是跟她疏远了,薛四姑娘上哪儿探听那些消息去?
谢慕林看着谢映容那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心里腻歪得不行,想了想,索性叫香桃去取了薛四姑娘写的那封撇清信来,给谢映容看:“你瞧吧,这是薛四姑娘的亲笔信,上面可从头到尾都没提你是她的朋友,反而能撇多清就撇多清。我不管你是给了她什么好处,反正她现在已经得了利,不需要你了。你还是趁早清醒过来,别再迷之自信,给自己找麻烦,也给谢家找麻烦了!你以为我们家现在很闲吗?!”
谢映容读了信,却面露得意之色:“二姐姐,你就别想着挑拨离间了。真当我没见过薛四姑娘的笔迹么?这压根儿就不是她写的!”
谢慕林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拿回信,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你确定这不是她的笔迹?这么说……她给我写个信,还要找丫头代笔吗?!”
谢映容想了想:“这也没什么出奇的。她身边的丫头都识文断字,能写会算,论礼仪教养,都比别家丫头强出百倍去,即使有哪个替她代笔,写封应酬的信,也很正常。只是这回找的代笔丫头,笔迹一点儿都不象是她的,这就太粗心了。这信是写给二姐姐你这种陌生人的还好,倘若是熟人、亲友什么的,叫人认出来那不是薛四姑娘的亲笔,岂不是得罪了人?”
谢慕林不以为然地道:“拉倒吧,我可不觉得她身边的丫头这么有教养。”蜜蜡跟薛四姑娘的丫头相处了大半天,据她说,薛家的丫头跟谢家的丫头相比,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反而爱嚼舌、势利眼,一点儿都不象是高门大户里受过精心调|教的仆从,倒是带着满满的商家气息。薛四姑娘身边的人,算账是好手,又或是见多识广,都是有可能的,礼仪教养什么的,就算了吧。
谢慕林再问谢映容:“你确定你没有弄错?你几时见过薛四姑娘的笔迹了?你跟她相处的时间也就是半日,不是一直在说话吗?她还需要写字给你看?”
谢映容顿了一顿,不敢说自己是上辈子见过,只能硬着脖子道:“我当然见过了!她就在我面前写字来着,写得可快了,绝对不是故意仿了哪家的字体,就是她平日里写字的笔迹。二姐姐,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你这是心里不舒服,嫌人家不是亲笔给你写信么?可那是太师府的千金,娇贵些也没什么,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还能跟薛家争这口气?!”
谢慕林翻了个白眼:“薛四姑娘也就是个举人之女,就算是太子妃薛大姑娘,她老子也不是当朝太师,你觉得我们谢家是何等人家?不能跟薛家计较这个礼仪吗?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觉得我们家还是爹爹出事那时候,爹爹如今头上戴着的三品官帽全是假的?!”
谢映容闭了嘴,但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在她看来,一个随时可能丢掉的官职,又算得哪门子的高官显宦?薛家只是运气不好,倒霉跟太子扯上了关系,但眼下太子还没倒呢!等到薛四姑娘嫁进柱国将军府,她便又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了,哪一点儿不比风雨飘摇只能看燕王脸色的谢家强?
谢慕林见她执迷不悟,也懒得跟她多说,只是看着那封薛四姑娘写来的信,心里忍不住别扭,索性把信抛到一边,置之不理,又跟香桃使了个眼色,转而跟谢映容说起了正事:“一会儿牙婆就过来了。蜜蜡当初就是从这个牙婆手里卖到我们家的。如今她犯了错,我和大哥大姐商量过,都觉得不能再留她在家里了。只是她还算老实,仅仅是跟错了主子,又自以为忠心,犯了糊涂罢了,却罪不致死,所以我们决定只打她十板子,将她交回到牙婆手里,要回买她的银子,也就算了。你跟她主仆一场,她如今要走了,你要不要再见她一面?”
谢映容怔了怔。蜜蜡?她都有好些天没想起这个丫头来了。这次被抓回来,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自己,哪里还顾得上蜜蜡?左不过是狠狠打一顿。家中兄姐都是面皮薄的半大孩子,绝不会闹出人命来的。如今他们竟然打算把人直接撵了?那以后她身边岂不是没了人侍候?!
不过谢映容转念一想,又觉得蜜蜡忠心不够,被吓唬两句,就将她的事都说出来了。虽然她本来就防着蜜蜡几分,没叫后者知道真正机密之事,可心里还是有一种被出卖被背叛的感觉。横竖她总还会有别的丫头可使唤,蜜蜡这么个又蠢又胆小还不够忠心的……走了就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