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过针后,谢映容幽幽醒转,小脸煞白,两眼无神地看向床边,认出了丈夫与两个姐姐,立时就红了眼圈。她之前醒过一两回,大致了解了自己是什么情况,真的很害怕自己会就此死去,也因此更恨把自己害成这个模样的人。
她沙哑着声音喊谢慕林:“二姐姐你要替我做主不能放过那个女人!”
大约是情绪过于激动了。她竭力喊完这句话后,又晕了过去。
谢映慧有些着急地问府医:“大人,我三妹妹这是”
府医倒是不大着急:“无妨,这是身体过于虚弱了,好生养着,会慢慢缓过来的。”他转头看向谢慕林,垂下了眼帘。
谢慕林一看就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请他到房间的角落里说话,而不是到外间去。万二太太在外间呢,她的儿媳妇卞氏和另一个眼生的年轻媳妇也在,似乎是平昌侯的某个儿媳。府医一副要借一步说话的模样,大约不方便让这些万家人听见。
谢映慧没在意,她有些担心地坐在床边看着妹妹,又见屋里侍候的丫头都面生,便问万隆:“怎么不见如意她们?”
万隆低声回答:“娘子这回受了这么大的罪,都是她俩侍候不周。我一时生气,就让人罚了她们板子,这会子还没法上来侍候呢。不过大姐放心,我这里的丫头也都是老实周到之人,会把娘子照看好的。”
他转头看向谢慕林与府医的方向,顿了顿,便走了过去。
府医正给谢慕林解释谢映容的病情。他觉得病人与其说是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了,才导致了小产,还不如说是误食了什么大寒之物。照理说,既然平昌侯府在他之前已经请过不止一位大夫去给病人诊过脉,这种事早该有人提出来才是,为何没人告诉谢慕林呢?
府医是燕王府的人,他心里猜想这里头大约关系到什么宅门内斗,自然不会声张,但对于已经成为燕王府主母的谢慕林,他是不会有半分隐瞒的。
说完自己推测的情况后,他也提到了谢映容眼下的身体状况。小产令她元气大伤,不过血已经止住了,人也算是清醒了,剩下的就要看后续调养了。只要养得好,过上七八年,便有望恢复健康,到时候若想怀孕生子,也不是没有希望。但如果期间有什么不注意的地方,没把身体调养起来,只怕将来的子嗣会十分艰难。
考虑到谢映容如今的年纪,其实七八年后也还年轻,只要丈夫与婆家人不介意,晚点生孩子也没啥要紧的。
谢慕林客气地谢过了府医,便让香桃先带他出去了。接着她把谢映慧喊了过来,对着大姐与万隆,把府医说的情况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万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会给三妹妹吃大寒之物?”
万隆面露难堪之色:“不瞒二位姐姐,说实话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们太太今儿一大早就带着儿女出了远门,说是要回娘家去省亲,想必是因为大姐昨儿离开时发过话,要把事情告诉王妃的关系。既然太太会主动避让,这事儿想必与她有关吧?然而没有证据,我身为人子,又能拿太太怎么办呢?!”
“太过分了!”谢映慧生气地道,“就算万三太太看你这个庶子不顺眼,又嫌我们三丫头不够孝敬她,也犯不着下这样的毒手吧?!两家既是姻亲,又是近邻,当初还是她出面找我们太太,千求万求求来这门亲事的,过后摆出那副不乐意的嘴脸硌应人就罢了,怎么还对我们三丫头下药了呢?!就算她不在乎万大人了,难道连四个儿女的名声也不要了么?!”谢映慧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写信给娘家父亲,让他好好找万参议出这口气才行!
万隆苦笑道:“我也想不到太太会这么做她近来其实已经不怎么理会我们了。老夫人与侯夫人都劝她,专心给大姑娘与四姑娘相看亲事就好,不要与受伤的媳妇为难,以免得罪了亲家。太太分明是听进去了的,没想到娘子竟会主动找上门去”
说起这事儿,谢慕林就忍不住问了:“三妹妹如今昏迷不醒,我也没办法问她内情,只好找三妹夫打听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妹妹找你们太太做什么?她说了什么话惹得你们太太大怒了?竟然还让她跪了半日不说,又叫她吃了大寒之物?!”
万隆叹了口气:“这事儿她事先跟我提过两回,说是四姑娘与小林侍卫的婚事就此作罢,太过可惜了。倘若太太连大姑娘都不舍得嫁,我二妹妹和三妹妹的年纪也合适的。我劝她,二妹妹与三妹妹都是庶女,哪里配得上储君的心腹爱将?索性别去自讨没趣的好。她原本都答应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跟她说了什么话,她竟然又觉得,长房与二房的姐妹们也可以考虑一下的,于是便去跟太太说了。太太日前刚刚收到北平的家书,不知道为什么正着恼呢,听了娘子的话,顿时便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