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郡主的仪宾袁燮还得留在北方掌管军队,不可能陪妻子长住京城的,而让他们小夫妻两地分居也不象话。燕王妃若真的选择陪在丈夫身边,留守京城,那是定要与女儿分开的了。当然,永平郡主若是要进京探亲,陪父母过上一两个月,也是可以的。但大体上来说,燕王妃还是要习惯这种女儿出嫁后,便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的状况。
谢慕林想象了一下朱瑞所说的未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虽然燕王的计划可以极大程度地削弱他成为大权独揽的“摄政王”之后,会给他本人的未来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可以减少他与新君之间的矛盾,但她还是觉得,燕王的牺牲真的太大了。要不是朱瑞很有良心,并没有背叛嗣父的想法,燕王将来怎么看都象是个被皇帝父子利用殆尽后一脚踢开的炮灰挡箭牌。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新君的良心上,这真的没有问题吗?这会是燕王做事的风格?
谢慕林小声对朱瑞道:“我总觉得王爷真是太委屈了……可他看起来好象甘之如饴。王爷不象是这么……这么善良无私、任劳任怨的人……”前些时候,燕王才耍过一次心计,让太后发现了皇帝“矫诏”的真相呢!他要是真的对皇帝全无怨言,无欲无求,为什么要耍这个心眼?
朱瑞也明白妻子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道:“父王没有跟我多说什么,但很多事都没有瞒着我的。我不知道父王到底想做什么,可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那都是父王应得的。我不认为他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看来燕王是真的有什么想法了。
谢慕林定定地看了朱瑞好一会儿,见他神色不变,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叹了口气,也不再犹豫:“说得也是。王爷行事,总有他的道理。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反正我们见机行事就是了。王爷总不会害我们。”
朱瑞拉着妻子的手,温柔地笑了。
一夜过后,夫妻俩大清早就起身梳洗,各自按照原定的计划,分头行事。谢慕林照常入宫,朱瑞则要先到王府正院去见父亲燕王,看看情报上的人最新报上来的消息,讨论一下应对之策,午饭后再往京西大营去一趟,然后赶在太阳下山前进宫见皇帝。他不会在宫中久留。最近,他与燕王父子俩都有意识地减少自己进宫的时间与次数,表示避嫌。但事实上,这是要进一步稳固皇帝与四皇子对他们父子的信任,让他们不至于听到内阁与其他朝臣、御史们的进谏,就产生了疏远燕王府的想法。
只是,有些出乎朱瑞意料的是,他刚刚见过燕王回来,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呢,下人就禀报他说,连襟万隆又过来了。
朱瑞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万隆了,上一回见面时,万隆向他透露了他的真正身世,让他大吃了一惊。说实话,这些日子他完全没有跟万隆见面,心里还有些故意避开对方的意思,哪怕是进入皇城路上经过兵部官衙,也要小心留意,尽量避免遇上对方,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连襟。
他明白万隆将那个秘密告诉他,是出于好意。但一想到这个他宁可永远不知道的秘密是由万隆告知自己的,他就有些难以面对对方。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朱瑞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近日事情忙乱,他一时没顾得上与连襟相见,还打算等四殿下立储的仪式结束,自己也被确立为燕王世子了,就可以约妻子的姐妹和两位连襟一块儿到府里吃顿饭,顺道让妻子在他们夫妻离开京城之前,与娘家姐妹们再见一面。不过,这个计划他还没来得及跟妻子提起,万隆就先找上了门,他也不介意先跟对方打个招呼。
只是,令朱瑞有些意外的是,万隆今日上门来,并不是为了吃饭什么的琐事。他先请朱瑞摒退了左右,便十分严肃地开门见山了:“郡王爷,上回我跟你提过的事儿,你还记得吧?不知郡王爷是否向燕王殿下求证过了?”
朱瑞现在已经可以平静面对自己的真正身世了。万隆本来就是他们燕王府出身的,属于可以信任之人,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掩饰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回答:“求证过了。皇上也曾把这件事告知于我。你得到的消息确切无误。我还要谢谢你,提前跟我说了这件事。否则,皇上忽然提起时,我可能会因为心绪过于激动,而无法保持冷静,从而在御前失仪。那可就不太好了。”当时四皇子还在场呢!要是不能明确获得四皇子的信任,他将来也不好执掌燕王府大权的。
万隆愕然看着朱瑞,咽了咽口水:“皇上……已经承认了?郡王爷您……确实是皇上的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