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桌上,永平郡主还惦记着新婚丈夫袁燮:“虽然四殿下救了他,但他毕竟喝了不少,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四殿下面前失仪。”
燕王妃听得好笑:“若是不放心,让人把他叫出来就是了。你的屋子还给你留着呢,里头侍候的人也没走,你扶他过去歇一歇,喝点解酒汤,打个盹儿。你们小两口还得下晌才回袁家去呢,这么长的时间,一直留在酒席上,也太累人了。有地方歇着,为什么不躲个懒?”
永平郡主双眼一亮:“没关系么?这里还有那么多客人在,我和仪宾若是都走开了……”
谢慕林在旁抿唇笑道:“郡主只管放心,这里有王妃和我呢。”
燕王妃点头:“今儿来的客人又没有宗室中的长辈,你身份贵重,累了就离席歇一歇,不会有人挑你的理。”
永平郡主闻言便放了心,忙叫过内侍,要他往前头传话去。燕王妃索性另指了两名侍女来,让她们给四皇子送一盏炖汤,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点心,并提醒四皇子,少喝点酒。
两名侍女提着食盒,与那内侍一道离开了。这时候,新一轮菜色呈上来了,侍立在每张桌子旁的侍女连忙开始侍候上菜,万太太趁机起身,示意桌边的另一名侍女端着酒壶和酒,随自己前往主桌,向主人家道贺,顺便隐晦地为自己母女俩在上一次燕王府大宴时“粗心走岔了路”,向燕王妃赔不是。
根据燕王妃与永安郡王妃谢慕林的安排,今天的宴席上,每一张桌子坐四位宾客,有一位专门的侍女负责为这桌宾客提供服务,包括上茶、上菜、送手巾、传话、答疑等等,由于各家太太夫人们自己也有带自家侍女前来,所以有这一名侍女也就够用了。只有万家母女这一桌,配备了两名燕王府的侍女。她们还另负一项任务,便是在万家母女有理由离席时,至少有一人要跟上去,为她们引路,顺道盯梢一把。哪怕她们坚持自己认得路,又带有丫头,不必燕王府侍女跟着,她们也必须跟上去。
眼下,这张桌子的两名侍女,一名正忙着上新菜色,另一名捧着托盘跟万太太去了主桌,万大姑娘在这时候“不小心”碰掉了汤勺,把妹妹万四姑娘的袖口给沾污了。万四姑娘今天穿的这一身衣裙十分华美,这种料子一但沾了油污,就必须尽快擦掉,否则油污一干,就会一直停留在料子上,这件衣裳就会废了。于是万四姑娘慌慌张张地起身离席,要去更衣处清洗自己的袖口。她自己带有一名侍女,又去过更衣处两三回了,熟门熟路的,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她这一走,周围好几位女客都留意到了,但只撇了撇嘴,没有过多地留意,认定她再离席第四回 ,也同样不会有所收获。
谢慕林正听着万太太说话,没有留意到这一幕,不过不打紧,她早前就对这种事有过预案,事先嘱咐过燕王府的侍女们,因此,万四姑娘一离开,侍立在宴会场边上随时听候差遣的一个年轻媳妇子便跟了上去,热情主动地要为对方引路。万四姑娘虽然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但看到前方不远处,还能看到前往男宾席给四皇子送东西的三名侍从的身影,她不想节外生枝,便胡乱应承一声,也不理会那媳妇子是如何引路的,便径直跟着那三名侍从往前走去。
等谢慕林的注意力转移到万四姑娘离席这件事来时,后者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她忙问了左右,得知有人跟着万四姑娘,方才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刚刚回到座位上的万太太那隐隐有些得意的表情,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忙低声把这事儿禀报了燕王妃。
燕王妃皱了皱眉头:“有人跟着就行,旁的不必多管。惊动了太多人反而不好。”永平郡主则瞪大了双眼:“她都离席四回了,光是弄脏了衣裳这一条,就有两次了。她不觉得自己很失礼么?!谁往别人家里做客是这副作派?!下回还是别再请她们来了,省得我们跟着操心生气!”
谢慕林自己的娘家就是万家的姻亲,万家还是借着谢家的面子,才成了燕王府座上客的,这会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向燕王妃表示:“您不必太顾虑我父母的想法。他们其实对万太太的一些举动也十分不赞同的。”
燕王妃笑道:“好孩子,你且安心。这事儿与你没关系,王爷与我只是顾虑着平昌侯府的体面而已。万参议是男人,兴许不清楚这里头的轻重。听说他们家另有女眷要北上,筹备万隆的婚礼,到时候若来给我请安,我自与她说清楚就是了。”
三人正说话,却看见一名媳妇子快步走到吴琼叶姑姑身边耳语几句,吴姑姑随即变了脸色,走到燕王妃身边低声禀报:“万四姑娘借口看到一只猫,追着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