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蒋彦恒放下钢笔,幽深的眼眸里掠过沉思。
这些天接触下来,徐轻盈也不像有闲心点赞别人家事的性格,难道真是手滑了?
——
走廊的灯,从天花板晃下来,衬得栀梨脸颊也白得像雪,还泛着点粉嘟嘟。
栀梨穿着熊熊睡衣,头上戴着小兔耳朵的发箍,怀里还抱了一个嫩黄的小枕头,脚步轻快地找到了宋茵的卧室。
屋门紧闭。
栀梨一手抱着小枕头,一手举起来敲了敲门,“奶奶,我来啦。”
小孩儿的声调软软糯糯,像是洒了糖浆的奶糕。
宋茵走过来开门,入眼的就是栀梨仰起的白净小脸和纯粹润亮的杏眸,乌黑的眸底缀着显而易见的亲近。
再往下,还看见一件很眼熟的熊熊睡衣,下午它还出现在一堆礼物里,估计是佣人们洗完烘干就把几件衣服都放到了徐轻盈那边的衣帽间里。
“奶奶!”
“嗯。”宋茵将栀梨当成了家里的孩子不假,可是她也没太多对待孩子的经验,尤其这个孩子得像两三岁的蒋越潇那么对待。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宋茵转身往屋子里走,“进来吧,”
栀梨跟着奶奶小碎步跑进卧室。
刚走到屋子里,栀梨就被一整面墙的书柜吸引了目光,“奶奶,这个书柜比辅导室的书柜还大唉!”
从门口至屋内,一整面墙都被做成了内置的红木书柜,上下两层放着满满的书籍,中间平层用来置物,正中间就有一副毛笔字,往下还放着银色的平板和实木宽凳。
宋茵在茶室里也配置了书房,但依然喜欢在卧室里设计个书柜,而办公桌也不能少,有时候她睡前突然想到某个实验项目的相关点,不立刻记录下来再分析数据,恐怕一晚上都睡不着。
经过几年下来,卧室里的书柜逐渐和办公桌融合,自成一体。
“哇!石头!”栀梨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怀里的枕头都忘记放下了,惊喜地看着被放在字画旁边的白色小石头,“奶奶,这是我们家的石头!”
宋茵听到我们家三个字,淡淡道:“没地方放,就放在那里了。”
栀梨看看石头,看看字画,再看看字画旁边的相册。
相册里有好多人,有爸爸和看着比现在小的哥哥,坐在中间的人是奶奶,但奶奶旁边有个不认识的老爷爷。
“这是你爷爷。”宋茵走过来停在栀梨旁边,手指扶过相册,“蒋越潇三岁的时候拍的。”那天是老头子的六十寿辰,向来不喜操办的老头子罕见地让其他几房的人都回来了,生日宴结束后就让人拍了这张照。
再后来不到半年,老头子生了病,很快就去世了。
宋茵拍过的照片不多,平日里都放在抽屉里,还是管家说什么书柜里看着空,找来了这张大合照放在这里。
栀梨盯着相册,“奶奶,这个叫全家福对不对?全家人一起拍的照片。”
宋茵将相册摆正,“差不多。”他们家几个人都管这个叫家族大合照,还真没谁叫过全家福,倒是其他房的小辈有人叫过全家福。
全家福。
栀梨期待地望着宋茵,脆声问:“奶奶,等我外婆也回来,我们也拍全家福好不好?我超想拍一张全家福!”
“你,从前没拍过?”
“我和外婆拍过照片,但妈妈不在里面,那就不算全家福呀。”栀梨掰着小指头数,“现在我有了奶奶,爸爸和哥哥,还有爷爷——”
栀梨顿住,又看了一眼照片,“奶奶,爷爷呢?他也像爸爸一样出差了么?”
宋茵低头看向栀梨,将小孩儿单纯困惑的神情收入眼底。
蒋越潇三岁的时候,老头子住院,宋茵也是那天教给的蒋越潇关于生和死这种在大人看来都沉重的话题,依照家中孩子同等对待的原则,她也该这么教给栀梨。
但这个孩子对外婆的期待太重了,重到宋茵难得在一件事犹豫,一旦栀梨从老头子身上了解了生和死,怕是很快也会猜到她外婆的事。
“你爷爷——”宋茵伸手抽过栀梨怀里的小枕头,转身往床边走,“你爷爷也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样的解决方式不对,然而,听着那孩子说起外婆时的欢喜,宋茵还是选择了这个做法。
栀梨回头看了好久照片上的爷爷,争取等爷爷回来能一眼就认出来。
她看完照片,也往床边走,“奶奶,那我们等外婆和爷爷都回来了拍全家福好不好呀?”
“全家福什么时候都能拍。”
“好耶!”
栀梨听到什么时候都能拍全家福顿时高兴起来,这样他们能先拍一张全家福,外婆和爷爷回来,他们再拍一张全家福,这样就有两张全家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