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峭挑了下眉:“你信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扶稷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
唐峭笑了笑:“得到你的刀,还有,离开这里。”
“你自己想办法离开。”扶稷冷冷道,“只要你能离开,这把刀自然会是你的。”
原来那把刀就是所谓的通关奖励。
不过,自己想办法啊……
唐峭摸了摸鼻子:“不给点提示?”
“提示?”扶稷冷笑,“看到外面那些百姓了吗?把他们都杀光,一切就结束了。”
所以这个幻境考验的是杀人?
唐峭狐疑地看了扶稷一眼,对方垂着眼帘,神色晦暗而麻木,已经不再理睬她了。
唐峭走出宫殿。
宫殿外,屠杀仍在继续。
饶是唐峭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依然感到触目惊心。
这座城池太大了。
她走在粘稠的血泊中,认真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条街道距离宫殿最近,活人被杀得一个不留,寒风将门窗吹得哐哐作响,地面上血流成河,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阴森死气。
“……阿峭!”
唐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立刻抬眼,看见一个身着罗裙的女子正从一间不起眼的门铺里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她。
唐峭微微一愣。
即使夜色昏暗,她仍然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她的母亲,方璎。
“阿峭,你怎么站在这里,会被那些人发现的!”方璎一脸担忧地握住她的手,鬓发凌乱,看起来很是狼狈,“快,快跟娘亲躲起来!”
唐峭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任由她将自己拉回藏身的门铺里。
门铺里黑漆漆的,窗户半敞着,只有一点惨淡的月光洒进来。
方璎紧紧揽住唐峭的肩膀,像过去一样将她护在自己怀里,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声音细弱而温柔。
“阿峭,别怕,别怕……”
她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即便如此,她仍然努力压抑自己的恐惧,微笑着安慰怀里的唐峭。
唐峭感受着她的体温,有些恍神。
太真实了。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方璎:“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傻阿峭……”方璎轻叹一声,“这就是娘亲的铺子呀。娘亲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
连她的愿望都一并还原了吗?
看着方璎温柔如水的眼睛,唐峭明白了扶稷的用意。
真正的考验,并不仅仅只是杀人,而是杀掉自己的至亲。
如今的方璎也成了这里的百姓,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杀了方璎。
真是不小的“考验”啊。
唐峭开始认真思考扶稷说的话。
她相信能让唐清欢过关的考验,杀人绝对不会是最后的正解。
那么正解是什么?什么才能结束这一切?
“你不是将军,是刽子手。”
“看到外面那些百姓了吗?把他们都杀光,一切就结束了。”
唐峭抬起脸,看向窗外。
夜幕下,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扶稷当时的神色。
“把他们都杀光,一切就结束了。”
从他当时的表情与语气中,唐峭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如果扶稷所说的“结束”,并不是指“结束这个考验”呢?
如果扶稷所说的结束,不是结束这个考验,而是结束这里发生的一切,结束这种惨无人道的屠杀,结束他作为刽子手的生命……
那么她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唐峭按住方璎的肩膀,站了起来。
“阿峭?”方璎神色紧张,“别站起来,会被发现的!”
“不会的。”
唐峭轻轻抵上她的额头,双手在她背后结印,灵力浮现,在方璎周身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防护罩。
“阿峭……”方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惊恐,“阿峭,你要做什么!”
“别怕。”这次轮到唐峭安慰她了,“你会安全的。”
说完,她转身走出门铺,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径直往前走。
唐峭很快回到了宫殿。
扶稷依旧站在祭坛旁边,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正遥望夜空下燃烧的火光。
他似乎听出了唐峭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冰冷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把长刀突然刺入他的身体。
唐峭将刀锋向前推进几寸,轻声道:“我答对了么?”
几乎同一时间,溶洞后的悬崖边。
沈漆灯坐在石台上,正百无聊赖地左右摇晃,柔顺的黑色发梢随着他的动作倾斜,银白发带随风飘拂,有种说不出的轻灵。
他的身后是五花大绑的胡朔,这个可怜的青年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嘴里还被塞了一把草,显然刚被暴力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