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专门学医的,在这种时候更加没有头绪,那群人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整整半个时辰都没能拿出一个像样的结果,互相又都不肯妥协,最后只好休战等着唐湉主持大局。
“王爷,那群流民若是真的包围了京城,那咱们可就都完了!”为首站的最前面的官员满头大汗,对着上首处的唐湉屈膝,语气带着些惊恐。
唐湉认真考虑了很久,而后反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理?”
那官员即刻回道:“自然是封堵城门不许流民入内,然后将那些人就地坑杀,以防疫病继续扩散!”
接着他又补充道:“若是不狠心些,那我大渝大半江山都要葬送在此次疫病中了!”
唐湉听了这句话,直觉就否定了:“就地坑杀?亏你想的出来。”
即使他不知道得了疫病的人数具体是多少,可看眼下这个情况也知道绝对不是小数目,要是真听这些人的话全都杀了,只怕外头护城河的水都要变红,这不是造孽吗?
他揉揉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盘点信息。
首先,瘟疫的特性就是传染性极强,肯定是要隔离病人的,但是现在息州知府跑了,彻底放出了那些本该被第一时间隔离的人,眼下再想采取隔离措施,实属不易。
其次,要有特效药。隔离只是源头的第一步,只能一定程度上减少散播,真正要做的还是如何解决那些已经得了病的人,可即便是现代社会中一个新的传染病出现都未必能及时研究出药物治疗,更何况这更加落后的古代,只望着特效药也不实际。
唐湉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能很好的解决现在的困境,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采用坑杀这样残暴不人道的手段。
“既然你们也说不出什么,那就先散会,容本王今日好好想想,晚些时候再召见你们。”
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全都走,一帮人在这吵了这么长的时间,结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唐湉就算不懂政治也察觉到这些家伙肚内空空,一个个吃得脑肚满肠,看着就不像能臣。
那群官员面面相觑,见他心情不佳,只得灰溜溜的退下,很快殿内就只剩唐湉一个人。
凭心讲,唐湉现在就想收拾包裹走人,可现在他迫于情形,走肯定是走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不然这烂摊子铁定要落到谢眠山头上,估摸着更没好结果。
他独坐一会儿,对白疲惫的说:“把颜心斋叫来。”
穿越到现在,朝内大臣除了颜心斋他一个也不认识,此刻也只能想到他,颜心斋学识渊博,听他的意见肯定比刚才那群只会吵架的家伙强。
没一会儿颜心斋就到了,他还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的弯腰行礼,溜须拍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湉打断了。
“颜大人,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本王有事请教。”
颜心斋忙起身道:“请教不敢,王爷有事吩咐即可。”
“长话短说。”唐湉没时间跟他唠嗑,开门见山:“此次息州瘟疫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不少,眼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本王想听听你的高见。”
那一刻,颜心斋说不吃惊是假的,这种震惊比上次听说让自己做帝师还要强烈。
毕竟帝师就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头衔,当不当也就那么一回事,可这次的意义大不相同了,摄政王上来就问他怎么处理疫情,远远超出了他眼下这个身份的限制。
翰林院说起来好听,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群远离政治核心的文人聚集地,他们每日的工作无非就是整理编修各种古籍册子,朝堂上无论有什么决策,也没什么人听取他们的意见,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和秦晖关系要好的自己至今还没被牵连的唯一原因。
颜心斋捧着杯子发呆半晌,好容易才回神,连装猥琐都顾不上了:“这、此事王爷怎的来问下官?”
“朝中能人辈出,下官区区一个翰林院编修,如何能处理这样的大事?”
唐湉听他啰哩啰嗦,终于不耐烦了:“你只管直抒己见,不用管本王的用意。”
“既然问你,就说明本王对你信任。”
颜心斋语塞,他盯着唐湉看了很久,仿佛想看出个什么破绽来。
良久,他长舒一口气,似是叹息又似是无奈,语气缓和下来:“那,下官也想知道王爷是如何想的?”
“我?”唐湉心说我要知道还巴巴的问你,不过颜心斋既然问了,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便说道:“我没什么好对策。”
“眼下疫情已经散播,好在还没有全国扩散,还有补救的余地。”
“本王以为,得从中央先派个靠谱官员前去息州稳定民心,接管前任知府的烂摊子,保证剩下的难民不会继续往外跑。然后根据那些人的病情轻重分段隔离,开仓放粮,拨款救灾,大办惠民药局,调派最好的医官前去安抚救治,稳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