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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这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不知昏睡了多久,他的耳边总是有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似乎有人在房里一直忙碌,唐湉休息的并不安稳,睡梦中他总觉得身下的床不够柔软,不像是上个月刚买的软乎乎的乳胶床垫。
等他挣扎着再次醒来,唐湉看到的还是刚才那片青色纱帐,床尾的雕花床柱做工比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还要精致。
唐湉努力的接受眼前的事物,可一下子又想起闭眼前看到的那些身首异处血淋淋的尸体,挣扎着趴在床边干呕了起来。
“王爷!”
一只柔白细嫩的小手轻轻扶住唐湉的身体,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他的嘴角,距离太近,唐湉能闻到对方身上那幽幽的少女清香。
唐湉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昏迷前见到的女孩。
她长得特别美丽,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皮肤雪白明眸皓齿,很有那些仕女图里标志端庄的古典韵味,看着他的目光温柔又担忧,好似就是个不通人事的小女孩。
可惜唐湉满脑子都是这个看似温柔的少女冷着脸张口杀人的模样。
即使屋里并不冷,可唐湉浑身还是颤抖起来。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猜到真相的话,那他那些穿越题材的小说电视就白看了。
身上残存着的隐痛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尽管他内还是很震惊,唐湉也不敢表现异常,生怕被眼前这个少女发觉,将他也就地砍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由着那少女小心将他的身体扶好靠在腰枕上,又听她柔声问道:“王爷,您可好些了?”
“刚才太医来诊断过了,说是已无大碍,只要修养些时日慢慢清除余毒便好。”
唐湉不敢轻易回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少女又替他盖好薄被,恨恨的继续道:
“那些胆大包天的小人竟敢趁着您祭天的时候下毒,简直卑鄙!”
“等您身子好转了,一定不要放过那些贼人,诛他们九族。”
听出她话里森然杀气,唐湉一惊,捂着嘴剧烈咳了起来,强做镇定说:“我……本王……”
她叫这具身体的称呼是王爷,那他现在自称本王应该没错吧?
唐湉不太懂古代的规矩,只好边说边偷偷观察对方神色,学着小说里万年套路失忆大法糊弄她:“本王现在头疼得厉害,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你……你叫什么?”
那少女一愣,继而又恍然大悟,恼恨的说:“原来如此。”
“怪不得太医说……”
“王爷莫慌,太医嘱咐过了,说那鸩红羽的毒性过猛极为伤神,您醒来后出现什么状况都是可能的,但只要调养些日子就能恢复。”
“奴婢是您身边的一等婢女,名唤宝钿,您身边所有事务,都是奴婢打理的。”
唐湉努力学着她文绉绉的说话方式,轻咳着说:“那你先退下吧,本、本王想歇歇。”
他急需时间一个人独处消化信息,怕宝钿在这时间长了看出问题,索性打发她先走。
宝钿不疑有他,福了福身子后向后退了一步,离开前又想起什么,小声道:“对了,昨日谢将军来过了,问了您的情况,说是等您醒了知会他一声,他好再来瞧瞧。”
“那奴婢就先回话给将军,让将军暂时不要来了。”
宝钿恭恭敬敬的后退着走出去,仔细的关上房门,等她离开后,唐湉倚在床头长舒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还作痛的太阳穴。
他把穿越前的事情想了又想,还是不懂自己穿越的契机到底是什么。这世上也许有人向往穿越回古代扬名立万的生活,可唐湉一个安分的普通人并不在内。他现在只想平安回到自己那只有四十平的小家,在炎热的夏季中度过一个愉快的暑假,开学时继续迎接即将新入园的小朋友们。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具体朝代,不知道原主姓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唐湉忧心忡忡,心里乱得很。
大概是这具身体中毒虚弱,唐湉没能撑很久,眼睛一闭不知不觉又深沉的睡了过去。
闭上眼睛熟睡,唐湉的脑子却还清醒着,他依稀知道他应该是在做梦。
梦中,他站在一间宽敞的书房里,绕过那一排排的红木书架,厅中的桌边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主位上的男人一身华丽的紫衣,腰间系着白色的带子,头戴金色发冠,气质雍容神色冷厉,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掌权者。
因为是梦里,所以那两人看不见他。唐湉站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迎面一个白色的瓷杯砸了过来,唐湉吓得刚要弯腰躲开,那瓷杯却直直的穿过他轻飘飘的身体,落在了他身后的地砖上,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