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管家骂骂咧咧的披衣而起, 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兜头兜脸泼了他一盆冷水,然后将他母亲当年下的婚书当着他的面撕碎,又将他定亲时一并送去的匕首扔在地上,扬言说这桩婚事作废,一个落魄的贱民就不要妄想大小姐了。
那一场谩骂羞辱整个过程,谢澧都没有出面,可区区一个管家敢这么嚣张肆意行事,想也知道是谁授的意。
于是秦曜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匕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谢家大门,从此再没踏进这里一步。
“这也太恶心了!”唐湉怒了,“他和你家关系不一般,就算急于摆脱这门婚事,大可以好好地同你说,为什么要这么侮辱!?”
秦曜见他生气,轻轻拍着他的手宽慰:“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他当时做的那些事可不仅仅只是想与我撇清关系,甚至参我爹的人中就有他,从头到尾,我家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可以利用的关系罢了。”
尽管秦曜很平静,可他却还是生气,愤愤不平的说:“怪不得我老看那个谢澧不顺眼,他整天装得老实低顺,果然不是个东西!”
说罢,他瞥了秦曜一眼,小心地问:“那……那你喜欢那位谢姑娘吗?”
“若喜欢,我就不与你说这些了。”秦曜眉眼舒展开,眼底露出笑意。
唐湉脸红,也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确实有些不大妥帖,听起来像是他无理取闹乱吃醋,“我就是问问。”
“我幼时曾与谢姑娘有过几面之缘。”似乎是为了让唐湉彻底放心,秦曜又说道,“只是后来各自大了,她便再没单独来过我家。”
“后来我只在订婚当日,随着母亲下聘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她一次,与她不是特别相熟。”
唐湉点头,又问:“那后来呢?那位谢姑娘怎么样了?”
不是他非要计较一个曾经的“情敌”,只是摊上谢澧那么老奸巨猾唯利是图的父亲,退婚后那位谢姑娘也不知过得如何。
“不知道。”秦曜漫不经心的回道,“听说后来嫁人了。”
说这些事的时候,秦曜脸上的表情始终很平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仿佛那位谢姑娘与他曾经的那场姻缘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唐湉没有再问下去,不管秦曜当初喜不喜欢那位姑娘,可在古代这种社会环境,他心里应当也是将她已经当做了未来妻子的,假如他们顺利成婚,婚后也未必就不幸福。
谁知一朝家族落败,被用那种极端羞辱的姿态退婚,秦曜的颜面也在那一瞬间被谢家彻底踏碎跌落进谷底,无论如何那都是他心里的伤疤,不该轻易去揭开。
唐湉于是转移了话题,道:“所以,他们现在试图拉拢你,又让华阳疏远我,为的就是把我拉下台?”
“不止如此。”秦曜摇头,“对付你不是根本目的,他们另有所图。”
唐湉不解。
“陛下是有了你的支持才能坐稳龙椅,倘若没了你……”秦曜看着他轻声说道,后面的话他虽然没说全,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唐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从前朝廷被唐祺和谢眠山把持着,谁当皇帝都是傀儡,谢澧这帮人必定不肯让自家孩子犯险,于是最没有背景的华陵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下一个牺牲品。
可是现在谢眠山倒了,唐湉虽然还活着,但谢澧他们却以为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对付他,现如今秦曜在朝势力如日中天,又有曾经安国公的人脉在,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他们拉拢了秦曜,就可以为自己再多争一个牌面。
只要能把摄政王扳倒,那龙椅之上的小皇帝也就随便他们捏圆搓扁,他们可以找个理由将他废掉,然后扶持华阳上位。
比起卑贱宫人所生的华陵,出身高贵家世显赫的华阳显然更适合当皇帝,谢澧坚信满朝上下一定都会觉得华阳才是最好的。
只要事情一涉及华陵,唐湉就不淡定了:“想得美!”
“谢澧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想我们华陵!”
“唐祺作威作福的时候,他溜须拍马第一名,把华陵推出来当替死鬼!现在看着要太平了,以为我失势,就想把华陵拖出去祭天,那不可能!”
“天底下什么好事都是他的,他以为他谁啊!”
唐湉极少会有这么激动的时候,秦曜深知他的脾气,忙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消气:“你不用气,我自然不会与他沆瀣一气。”
“他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成不了事的。”
唐湉忍不住翻白眼,又说:“也不知道谁给的那个谢澧脸面,他怎么好意思还来找你?他之前那么羞辱你,当你是属金鱼的吗,只有七秒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