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湉平时并不是个说话刻薄的人,可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他现在不表现的狠一点,恐怕还不等谢眠山真的打过来,这些人自己就把自己杀死了。
“现在,立刻都回各自的帐子里等消息,不得随意走动,违者立斩!”
“援军马上就到,若是你们因为自己的愚蠢行动死了,可别怨旁人!”
说罢,他提着剑转身就走,而那些刚才还乱成一锅粥的人不知是不是被震慑住了,一个个灰溜溜的回了帐子,不敢再有动作。
谢眠山带来的大队破了门后长驱直入,与剩下的守卫交战在一处,可却仍然阻挡不住他们的步伐,半个小时后他们就杀到了主营大帐前。
唐湉搬了凳子坐下,白简持剑立在他身后,颜心斋以及所有朝臣都规规矩矩的站着,乌泱泱的百来号人,气势上倒也不算输。
眼见着大军逐渐逼近,唐湉也和谢眠山正面对上了。
此时的谢眠山完全没有了以往见他时的那憨厚老实人模样,他身着一身黑色玄甲,面无表情眼底幽深,看着唐湉的时候没有一丝波澜。
“谢将军这一出棋不算高明。”唐湉强迫自己冷静,故作淡定的开口说话,“你擅自调军,就不怕背上谋逆的罪名吗?”
谢眠山瞥了他一眼,似乎听了什么有趣的话,“王爷此话怎讲?”
“我不过是听说猎场有刺客,带人来瞧瞧罢了。”
唐湉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这鬼话连无知孩童都不会信。”
在场众人,除了颜心斋和几个唐湉亲自提拔起来的青年才干,在其余人眼里,这俩人不过就是狗咬狗的一路货色,谁不知道谢眠山和唐湉早就勾结在了一处,眼下这一幕也不过就是窝里斗罢了。
反正无论是谁赢,都不会给他们好日子过。
眼看这次叛臣竟然是谢眠山,后头的朝臣们坐不住了,心头有种被耍弄了的感觉,总以为这是唐湉和谢眠山两人故意做的一出戏,便对着唐湉开始骂起来。
唐湉听着后头那些人辱骂自己的声音,忍了又忍。
倒是谢眠山满眼讥讽,对着他说:“王爷可听见了吧?那些所谓的有风骨的文人,临了也不过就是一群怕死的货色。”
“在他们眼里,你我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白白背了一身骂名,与我同走岂不是顺理成章?”
“褚家占着这锦绣江山太多年了,也是时候该让别人坐坐,我们为他们打天下守天下,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有,连个几岁孩童都能坐那龙椅,我为何坐不得?”
唐湉根本不想听谢眠山这种反派发言,轻嗤一声道:“在我看来,就是几岁的孩童也比你强,就你干的那些事,说出来都够下十八层地狱。”
“谁跟你一路人!”
他说话很不客气,谢眠山冷了脸,道一声“不知死活。”
“既然王爷执迷不悟,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说罢,他摆摆手,一队弓箭手就位,对着场内所有人摆好了姿势,就等着一声令下。
唐湉稳住心神,背后满是冷汗,颜心斋也苍白着脸,身后的朝臣们此时仿佛也知道没了活路,本来还在痛骂唐湉和谢眠山,忽然也收了声不再言语,似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谢眠山叫了弓箭手,却又迟迟没下命令,好似仍在顾虑着什么。
唐湉隐约能猜到,他大约是在犹豫要不要杀了自己。
谢眠山已经十分确定自己不是唐祺,以他对唐祺的心思,自然是想要他回来的,可如今唐祺的身体被他占据,谢眠山不能肯定,万一自己死了,这副身体还能不能被唐祺所用。
乱箭不长眼,万一真的射死了,唐祺就算能回来,面对一具已经扎成刺猬的身体,恐怕也活不下来。
唐湉握紧了双手,不想让谢眠山看出一点异样,他还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不定秦曜能赶回来。
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处了,山中刮起了冷风,吹在人身上好像能刺透骨头一般,就算不是冬天也照样能吹个透心凉。
唐湉咳了两声,期望着谢眠山能再犹豫久一些。
一支穿云箭字斜后方射来,谢眠山左手边的副将应声落地,毫无预兆的闭上了眼睛。
谢眠山没料到这个变故,即刻回头看去,只见他带来的大队人马之后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大军包围,熊熊火把围着山峦成了一个圈,将他们所有人圈在其中。
因为猎场装不下那么多的人,谢眠山算准了场内守卫稀少,所以只带了不到一万人进入,将大部分人留在了外头,却没料到他们竟然真的有援军。
他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后方大军,果然片刻后,秦曜一身银白战甲,背后背着长枪,骑着黑马缓缓地走了出来,手中持着一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