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尖轻轻点地,轻轻一抖广袖,手中多了一支玉箫,他抬起手腕,薄唇贴上箫管,凄婉箫声如泣如诉随风而散,原本绕着花丛飞舞的鸟雀蝴蝶竟被箫声吸引,在他周身盘绕飞舞,原本素净的衣裙上萤蝶飞舞,仿佛会动的纹绣。
一只孤鹤在上方盘旋,时不时发出哀唳,仿佛在与箫声想和,点点银光坠落,竟然是箫声引得灵鹤落下泪来。
秀雅无双的男子安安静静伫立台上,犹如花神降落人间,偏偏眉宇间一缕落寞轻愁将他与媚俗划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一开始还有人喝彩,洞箫一响,四周霎时安静下来,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像是生怕惊扰了仙人幽梦。
一曲终了,余韵悠然,良久,众人才像是从梦中惊醒,爆发出如雷的欢呼。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奇技,只凭一支箫,无双公子就赢了。
柳素卿似乎对眼下的场面早有所料,云淡风轻地一笑:“久别家乡故老,良宵难得,在下还准备了一份薄礼,请诸位笑纳。”
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以为还有更大惊喜,谁知柳素卿抬手捏了个诀,台上灯火瞬间全部熄灭,一面足有其它水镜三倍大的巨型水镜从天而降。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向水镜望去,转眼之间柳素卿已不见了踪影。
水镜亮起,里面出现的却不是比赛的云台,倒像是金碧辉煌的殿宇,殿中宾客满座,看不出有多少人,但画面前方全是黑压压的后脑勺。
画面正中一方镶嵌着明珠宝石的宝座,座上是个形貌三十许的男子,高鼻深目,十分英俊,只是神情坚毅,锐利目光犹如鹰隼,实在不像是风尘中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莫名其妙:“这是什么人?也是来选花状元的吗?”
“年纪有点大吧……”
“倒不是年纪,也有人喜欢大伯阿爷,只是这人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像啊……”
“这是几号?我心动了,能不能投他……”
“我也心动了。”
“你们清醒一下!”有人道,“你们看看他们所在的地方,看陈设布置都不像在五域,再说也太奢靡了吧,那些明珠宝石看着都像是真货,这得花多少钱……”
有人喊店小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店小二回答,半空中传来柳素卿的声音,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请见谅,在下的薄礼正是请诸位看一场大戏。”
“什么戏啊,故弄玄虚,没意思!”有其他选手的铁粉趁机喝起了倒彩,顿时嘘声一片。
柳素卿不以为忤,淡淡一笑:“这场大戏与世间每个人,每个生灵息息相关,还请诸位耐心看到最后。”
众人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人骂骂咧咧地吵着要回去,但大多数人还是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镜。
就在这时,宝座上的男人动了。
他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座中众人,爽朗道:“多谢贵客们远道赶来捧场……”
简单的致辞完毕,有人嗤笑了一声。
画面瞬间切到了那人身上,却是个衣饰华贵,神情倨傲的俊美青年。
围观者中立即有人认出他来:“咦,这不是裴氏那个新家主么?”
旁边有人揶揄:“怎么,你还见过这样的大人物?”
第一人“嘿嘿”笑道:“只可惜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上回在我兄弟那儿看了他珍藏的粪坑留影,嘶……想忘记都难。”
说裴氏家主,老百姓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是哪位,一提到跳粪坑的大人物,所有人都露出默契的微笑:“原来就是他啊。”
“难不成他也要来选花状元?”有人犯嘀咕。
“长得倒挺俊,不过我是不会选他的……”
却听那裴家主挑衅道:“我等远道而来,是为了恭贺贵国真正的新皇登基,不是来看区区一个傀儡演戏的。”
有仙门弟子听了这只言片语,联系前因后果,已经猜出了端倪。
“哦!我知道这是什么了!”一人道,“是北溟鲛人国的登基大典,我想起来了,登基大典也是今日,我师尊和两个师伯都去了。”
“对,我家师尊前几日也出发去北溟了,听说五域很多大能都要出席。”
但大多数人对五域之外的国度漠不关心,只知道鲛人生得漂亮,说起北溟远得简直不像个现实中的地方。
众人越发摸不着头脑。
“北溟那种蛮荒之地,谁当皇帝同我们有何相干?”
“这么多大能千里迢迢去捧场,那鲛人皇帝来头不小吧?”
“非也非也,之前鲛奴叛乱打了一年多,你们没听说么?”有关心时事的人科普,“那新皇原是叛乱鲛奴的首领,是个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