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他道:“是我思虑不周,还请阁下见谅。”
戚灵灵不禁有些佩服他,这男主也算能屈能伸了。
北宸道:“仆冒犯主上,听凭主上处置。”
裴谌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阁下说的什么话,方才我们不过是切磋了几招剑法,何来冒犯之有?”
他看向榻上的女子,她方才用力挣扎过,白皙的脸颊染上了酡红,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眼眶和鼻尖发红,越发动人,也更加可恨,就这样轻轻放过她实在有些不甘心。
他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我不想与这丫头一般见识,她当众辱我,若不稍加惩戒,我裴氏颜面无存,也难免让别人非议阁下。”
北宸道君警觉道:“主上想如何惩处?”
裴谌一笑:“阁下别担心,我也懂得怜香惜玉。”
他阴恻恻地看了眼戚灵灵:“只是有劳戚仙子去暗室里呆几日。”
北宸蹙了蹙眉,正欲说什么,戚灵灵道:“去就去,只要不用看见你这张脸,就是下地狱都行。”
那个暗室似乎是个可怕的地方,却正中她下怀。
要是裴谌好吃好喝地招待她,她还不知道怎么继续策反北宸,现在她被关小黑屋里,北宸说不定会放心不下来看她,机会不就来了?
北宸眼看着裴谌的怒火快压不住了,忙道:“请主上容许仆押送她去暗室。”
裴谌挥挥手:“自然,别忘了让她把乾坤袋、刀剑法器都卸下来。”
北宸应了一声,冷冷地向戚灵灵道:“走吧。”
戚灵灵从榻上跳下来,满不在乎地跟着他走出了宴厅。
北宸道君一改先前的温柔和善,一路上快步走在她前面,不吭声,也不放慢脚步等她。
他腿长,戚灵灵得用跑的才能跟上他,说是押送,倒像是她上赶着坐牢。
暗室建在地下,名为室,其实是个私牢,里面暗无天日,阴森潮湿,戚灵灵一走下石阶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下面有人在受刑,惨叫声凄厉得仿佛能刺穿鼓膜。
北宸从袖中取出夜明珠在前引路,清冷的光线更增添了阴冷恐怖的气息,戚灵灵仿佛进了鬼屋,生怕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路只盯着脚下,但眼角余光还是难免扫到一些,石壁上的血手印,通道两旁囚室里扭曲狰狞的脸,刑具反射出的寒光……
北宸道君在一间空囚室前停住脚步,拿出铜符,打开坚不可摧的玄铁门。
戚灵灵自觉地走了进去。
她借着夜明珠的光打量四周,这间囚室还算干净,地上铺了层薄薄的稻草,墙上和地上也没什么血迹。
她把地上的稻草拢了拢,弄成个垫子,靠着墙坐下来。
北宸道君收起夜明珠,牢房里顿时一片漆黑。
戚灵灵听见铁门锁上的声音,却没有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
“道君还有什么事?”戚灵灵问道。
久久的沉默,久到戚灵灵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走了,门外才传来他的声音:“我提醒过你别激怒他。”
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无奈和疲惫,就像个遇上捣蛋学生的老师。
“我一向是这么心直口快的,道君又不是不知道。”戚灵灵无所谓道。
“你知不知道刚刚他真的可能伤你,甚至杀了你?”温和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火气。
戚灵灵:“你不是答应过会保我吗?道君一诺千金,当然会做到。”
又是一阵沉默。
“没想到三年不见,你这个主人变本加厉了,侍奉这样的人很累吧?”戚灵灵问道。
远处又传来惨叫,戚灵灵道:“你也帮他办过这种事吗?”
北宸道君没回答,戚灵灵当他默认了,自顾自说下去:“你这是图什么呢?别说是天道的意思,选这种人当救世主的天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北宸答非所问:“你又是图什么?我对你来说只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我的承诺一文不值。你拿命去赌,就为了帮他扫清一个敌人,他值得你这样对他么?”
戚灵灵无声地笑了笑:“值得啊。怎么,你主子挑拨离间,你也要学他?”
男人的声音中有一丝不忍:“婚事是真的,我早就得到消息了,只是途中没告诉你。”
戚灵灵浑身一僵,干笑了一声:“那又怎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要和谁结道侣是他的自由,和我帮不帮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有了道侣就不是我小师弟了?”
北宸道君:“他和钱若溪的婚事就在几日后。我把你带走已经大半日,裴谌一定已经把消息传过去了,若是他在意你,凭他的本事早就来了。”
“他不来更好,”戚灵灵笑道,“他不来就没有危险,我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