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熵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好。”
戚灵灵很想问问他,买走百毒丹的究竟是不是你,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还是选择旁敲侧击:“小师弟经常到处做任务,也麻烦你帮我打听打听哪里有百毒丹。”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愿意冤枉他。
祁夜熵神色不变,温柔道:“好,我会替小师姐留意的。”
态度越好越可疑,戚灵灵知道他不可能因她三言两语就改邪归正,如果药真是他买去的,他多半还是不会拿出来。
她不由又有些生气,但与其说是气他诡计多端,倒不如说是气他这样满不在乎地对待自己。
好像他真的只是件器物,身上的一切都可以随意取用,随意丢弃。
“小师姐,”祁夜熵站起身,“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戚灵灵默默看着他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在他推开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叫住他:“小师弟。”
男人脚步一顿,转过身,身后是斜阳晚照,如火辉煌,他的脸却隐藏在一片暗影中:“小师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许过我三个愿望,还记得吗?”戚灵灵问道。
“当然。”
“我现在想用一个。”
“小师姐说。”
“我希望你爱惜自己一点。”戚灵灵轻声道。
男人沉默不语。
戚灵灵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半晌,他终于开口:“小师姐当真要把一个愿望浪费在这种事上?”
戚灵灵心脏揪紧:“我觉得值得就好。”
男人仿佛笑了:“因为小师姐把我当亲弟弟。”
戚灵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我答应你。”他道。
……
裴氏庄园灯火通明,新建的凌云台上金鼓铿锵,两个男子各执一剑在台上过招。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身形只剩残影,只见剑光交错飞舞,不时传来剑锋割破血肉的裂帛声,显然不是寻常比试。
裴谌倚靠在锦榻上,就着美人手慢慢饮着酒,时不时抬眼看看两个鏖战的剑修。
他乜着眼问那美人:“你猜他们中,哪个会活下来?”
美人咬着指尖左右为难,娇声道:“奴婢愚笨,实在猜不出来……”
裴谌从金盘里拈起一颗葡萄塞进口中,勾着唇角道:“我与你打个赌如何?你随便指一个,若是赌赢了,我让你做裴夫人。”
美人脸上惊喜一闪而过,嗔道:“主君又拿奴婢这等苦命人打趣。与主君打赌,奴婢一定会输……”
“不试试怎么知道?”裴谌道。
“若是奴婢赌输了呢?”美人将信将疑。
裴谌指指台边一个巨大的玄铁笼,里面盘踞着一道黑影,足有小山那么高。
他调情般道:“要是猜错了,就拿你喂我的小蛇儿。”
美人一阵哆嗦,连连摇手:“奴婢不敢赌……主君别说笑了……”
裴谌笑意更深,抬手用力握住她尖尖的下颌,晃了晃:“富贵险中求,你的胆子不是一向最大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想给你夫人做呢,你怎么倒来败我的兴?”
美人被他掐得眼泪汪汪:“奴婢遵命……”
她指了其中一个身形较为魁梧的剑士,裴谌方才松开手。
不多时,台上两人分出胜负,果然是魁梧的那个一剑刺穿另一人的咽喉,幸存了下来,但胜者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美人长舒了一口气,瘫软在榻上。
裴谌笑着站起身,提起剑飞身跃到台上,向那摇摇欲坠的剑士道:“我来与你过两招。”
美人和剑士不约而同悚然。
可裴氏如今是裴谌的天下,再怎么胡作非为也没人能阻止。
剑士只能勉力迎战,可即便没受伤,他也不是眼前这年轻人的对手,谁也不知道裴氏新任家主的修为从何而来,也不知他的剑法是何人传授,只知道他修为已提升到了渡劫期的门槛,剑法更是出神入化。
十招之内,裴谌一剑削落他项上人头,把头颅扎在剑上,伸进铁笼里逗引那黑色巨蟒,待巨蟒睁开赤红色的眼睛,吐出蛇信,他方才一挑剑尖,把头颅扔了进去。
巨蟒脖子一伸,张开大口吞了下去。
裴谌大笑,把血淋淋的剑抛给剑僮擦拭,又命奴仆把两具尸体拖进笼子里喂蛇,然后看向那美人:“猜错了,可惜你没有夫人命。”
美人趴在地上簌簌发抖,连哀求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裴谌笑道:“愿赌服输,你既然敢在背后将我与霍家堡那宵小相提并论,怎么现在倒怕起来了?”
说罢挥挥手,便有人架着那美人抛进了蛇笼。
尖叫声响彻云霄,席间几十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厄运降临在自己头上——那两个剑士本来颇得家主信任,只因为听见“粪坑”两字,相视而笑,被无处不在的“影人”告密,这才横遭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