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东西毕竟是死物,不知轻重,”他一副毫无私心,只是在担忧小师姐健康的样子,“小师姐那么柔嫩,弄坏了怎么办?”
戚灵灵呼吸一紧,身体里那根弦好像又被吊了起来。这坏东西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糟糕的话?
“轻重都可以调的……”她用手背去贴滚烫的耳朵。
假如那店主没打虚假广告的话,这种傀儡人似乎还挺智能。
“小师姐宁愿用死物也不要我帮你,”温柔的声音中有一丝淡淡的沮丧,“是因为上次弄得小师姐不舒服了么?”
他一提,那凌乱的一幕幕走马灯似地在眼前闪过,她不禁浑身紧绷,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不是……你别多想,你不是还有任务在身吗?总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就别操心了。”
对面一阵沉默,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并未生气,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意思:“也好。我尽快把解药传过来,小师姐自己小心。”
难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也对,那一晚他全程都在帮她纾解释放毒性,他自己只能憋着,想必没什么舒服的。
戚灵灵莫名有一丝丝失落,大约这就是人性吧。
他上赶着要给她解毒,她就怀疑他居心叵测,他当真由她自己去了,她又忍不住多想。
“对了,”挂断传音前,祁夜熵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傀儡人买回来之后,小师姐记得仔细清洗。”
“怎么了?”
“我在外行走时,曾听人提起过,有人专门回收这种傀儡人,翻新后再卖出去,也不知最后流去了哪里。”
戚灵灵:!达咩!
“应当不至于,不过……”男人坏心眼地顿了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对不对,小师姐?”
戚灵灵:“……”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但是她又无法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呢?
最可怕的是就算她真的买了个回来,这个念头会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
这坏东西确实很了解她,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就把她这条路挖断了。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买到翻新机她也不敢尝试。
“小师姐当真不用我帮忙?”男人声音里有若隐若现的笑意。
图穷匕见,几乎是在赤裸裸地挑衅。
戚灵灵也被激起了血性:“就不劳小师弟操心了。”
谁的手还不是手呢!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社畜,怎么能让个不满二十的男大牵着鼻子走?
“好。我这就去准备解药,傍晚便能送到,”男人悠悠道,“小师姐记得尽快解毒。”
不到傍晚,玉霄峰传送阵的灵鹤便把戚灵灵的解药送来了。
打开盒子,里面填着整块的玄冰,冰中间挖了个洞,嵌着一只水晶瓶,瓶子里装着殷红的液体,在夕阳照耀下折射出夺目光芒,宛如红宝石般瑰丽。
瓶子比想象中的大,估摸着有小半碗。上次喝血是昏迷状态,她并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原来要这么多血才能解尸虬毒吗?
她做贼似地掩上门,抱着盒子上了床,降下床幔,还是不放心,又在床四周布了个密阵,这才把琉璃瓶抠了出来,拔开塞子,一股腥甜的气息溢了出来,这气味和一般的血不太一样,萦绕着一丝说不上来的香气,像传说中才有的香料,又像某种叫不出名字的花,盛放到了极致,即将凋零,外表依然华美,内里却已开始悄悄腐烂,透出一丝堕落的欲感。
就像血的主人一样。
戚灵灵看看织物缝隙里透进的夕阳,又瞅了眼自己的胳膊,青色刚刚蔓延到手肘,还有时间。
大白天的做这种事情实在太羞耻……还是等天黑吧。
天黑得比预想中还快,戚灵灵没点灯,再次鼓起勇气拿出琉璃瓶,拔开塞子凑到嘴边,又拿下来,堵上塞子。
时候还早,万一有师兄师姐来找她呢?还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吧。
她突然变成了个拖延癌晚期患者,不断找借口拖下去,连虫子都不叫了,终于没了借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传音铃突然在她耳边突兀地响起。
她吓了一跳,差点没把珍贵的金鲛血洒在床上。
这时候传音过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戚灵灵假装没听见,但那铃声像是催命一样响个不停。
她一气之下差点把他拉黑,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让她下不去手。
不管怎么使坏,他为了替她解毒放了那么多血,还得放好多次,想到这里,她的心肠就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戚灵灵叹了口气,接起传音。
“小师姐还没喝药吧?”男人仿佛上门讨债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