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川却深以为然:“教化之道原是如此,小师弟可谓得其真谛者。”
祁夜熵略弯了弯眉眼:“大师兄过奖。”
林秀川:“说句实话,小师弟刚来时不太说话,我还担心你不能适应,在试炼塔中历练了一回,倒是开朗不少。”
祁夜熵道:“在秘境里,小师姐教了我很多。”
林秀川一听他提起戚灵灵便笑起来:“你小师姐古灵精怪的,总是有很多叫人忍俊不禁的点子。你和她要好好相处。”
祁夜熵:“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姐,大师兄放心。”
林秀川下意识地察觉这话有哪里不对,但他为人正派老实,并未多想,从旁拿起一卷书道:“入塔前教你的几个符咒还记得么?我们来复习一下。”
一堂符法课一个半时辰,林秀川也有些倦了,然而少年还是专注如初,大师兄又一次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这鲛人少年聪明颖悟,心性绝佳,若非天生根骨灵脉有缺陷,一定有所大成。
林秀川合上书:“今日就学到这里吧。”
祁夜熵道:“大师兄,我可以留在这里看书么?”
林秀川原本那几个师弟师妹没一个省心上进的,闻言几乎感动得落泪,劝道:“你昨日才出塔,虽然身体无碍,但元神多少有点受损,这几日别累着。”
祁夜熵声音有些落寞:“我想抓紧多学些,免得遇事时拖累你们。”
林秀川道:“可是因为北溟那些人?”
祁夜熵默不作声,但林秀川只看他神态便知自己没猜错,他有心想问问祁夜熵在北溟究竟遇上了什么事,但又怕触及他不想回忆的往事,正踌躇,便听祁夜熵艰难道:“在北溟皇廷中,奴隶不能算人……相比之下斗妖场也要好得多。”
林秀川心中一震,斗妖场那种非人的日子,竟然能称之为“好得多”,他在北溟遭遇了什么,简直无法想象。
少年抬起眼眸,琉璃般澄澈剔透:“你们好心收留了我,我不想成为累赘。”
林秀川忙道:“你千万别这么想,虽然你的根骨略弱,但悟性比常人高许多,只要肯下功夫,根骨的差距不是无法弥补的。”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一壁书道:“这些都是道法和符箓的著述,自下往上由易而难,你可以按顺序读一读,体悟一下,若有不懂的可来问我。”
祁夜熵道了谢,当即取了一卷书,一丝不苟地读起来。
林秀川起身道:“我还有点事,你就在这里读吧。”
祁夜熵也跟着站了起来。
林秀川将自己方才正在读的那卷书卷起来,走到洞窟深处,打开里面一道石门,进去把书放好,这才出来。
对上少年好奇的眼睛,他解释道:“里面的书比较杂,你刚入道途,若是选择不当,容易误入歧途,还是先从入门的学起。”
祁夜熵立刻敛容,目不斜视:“明白了。”
大师兄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门口,又转身道:“对了,再有一个多月便是上元,山下罗浮城中有大集,我们每年都会去摆摊凑热闹,一来图个好玩,二来也可以补贴日常用度,今年你和小师妹也一块儿去吧,你们有空商量商量卖些什么。”
祁夜熵道了声好,将他送到门口,然后坐回书案前,认真钻研起那本入门道经。
待林秀川的脚步声消失,祁夜熵又等了一刻钟,这才站起身,捏着黑猫的后颈将它提起来,往洞窟深处走去。
周围没有别人,黑猫四条腿在空中扒拉着,嚷嚷道:“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乖,黑心黑肺,憋着一肚子坏水!”
祁夜熵面无表情,和刚才那个乖巧懂事又驯顺的小师弟判若两人。
他把肥猫的胖脸往石门的符文上一怼:“打开。”
黑猫:“老……老子不会开!”
祁夜熵手上力道加重,淡淡道:“这么没用,也不必留着了。”
黑猫:“你这欺师灭祖的混帐东西!”
祁夜熵毫无反应,手上却毫不含糊。
黑猫只觉胸腔里的空气直往外挤,只得好猫不吃眼前亏地“喵呜”一声:“我开……”
祁夜熵略微松手,黑猫抬起爪子画了个足有几百画的符箓,灵符消失的刹那,石门缓缓打开。
黑猫:“你小子再这样不敬祖师,老子可不帮你开门。”
“用不着,”祁夜熵将猫往地上一扔,“已经会了。”
黑猫:“!”你小子到底是不是人?!
祁夜熵不理它,自顾自走进洞窟中,打量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书籍。
林秀川没说错,这里的书果然很杂,说乱七八糟也不为过,有很多连书名、标签都没有,只是胡乱堆在一起,但是邪恶的人和邪恶的书之间可能也存在某种感应,祁夜熵随手抽出一卷展开,便看到卷首赫然写着一行血红色的警告:“此书所载秘术乃由古往今来邪修第一人所创,即此存录,仅备后来者引以为戒,切勿修习,否则必迷心丧志,堕入恶道,噬心蚀骨,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