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听话地冲叶序年挥挥手：“父亲再见。”

“你在家听爹爹的话，不许贪玩。”叶序年捏捏儿子的脸，扭头瞥了一眼杵在旁边的叶序川，轻咳一声，“你，转过去。”

叶序川不明所以地撇了撇嘴，依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叶序年趁叶之昙不注意，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只听小孩儿“啊呀”一声，却也没去扯他的手，奶乎乎地喊道：“父亲！昙儿看不到啦。”

叶序年装没听见，另一只手将明临杞拉了过来，俯身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嗓音低沉温柔：“殿下安心歇息，最多两个时辰，臣便回来了。”

明临杞在昏暗夜色下红了红脸：“……快去吧。”

叶序川骑马带着叶序年赶到了南营，赫连清宥和云锦澈正在主帐内等着他们。叶序年掀帘入了营帐，见礼过后却发现榻上靠着一女子，正是韶温飏。

“韶将军？”叶序年一愣，回头瞪向叶序川，“你谎报军情啊你！”

“哥！我冤枉！”叶序川也是目瞪口呆，“不是，这，北营军传来的消息怎么还是错的呢！”

赫连清宥笑着拉他俩坐下：“你们两个小子且安静些吧，莫吵得你们干爹头痛。”

叶序年被稀里糊涂地摁着在云锦澈对面坐了下来：“干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锦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缓缓道：“是我和夫君特意这样放消息回来的。自从四年前那件事情之后，陛下对云家便多有防备，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虽然你们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但如此一来，陛下自然也得不到真实的消息。”

“可，这是欺君之罪啊。”叶序川艰难咽下茶水，“这要是被发现了，岂非要掉脑袋。”

叶序年却明白了他们二人的用意，重重将茶杯搁在了桌上：“若是以前，以云家和叶家在朝中的地位权势，何至于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阿年说的没错。”云锦澈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云家也只是前些年风光罢了，若不是我娘当年下嫁云家，有了长公主这个身份庇护云家，云家也算不得什么，到底是不如叶家世代掌管皇城兵权，因此我们才找了你们兄弟俩来。”

叶序年眉头微敛：“按道理来说，南北营皆听从叶家号令，可如今韶将军的死讯已出，只怕陛下会指派旁人顶职，叶家是否能将其收拢实在难说。”

“管他是谁，兵符在本将军手里，他还敢不听本将军的令不成？”叶序川一拍胸脯，看向云锦澈，“干爹，您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云锦澈让他们凑近了些，低声道：“我们打算，另立新君。”

叶序川猛地睁大了眼睛：“什？唔唔——”

眼瞧着叶序川就要喊出来，叶序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眉目凛然：“新君？”

云锦澈点点头：“是，明临析这些年行事愈发荒唐，又因祁王一事疑心更重。云家已大不如前，我与霜儿又都去了西疆，煜儿没了世子的名位，现如今不过任职三品文官，也不知能撑多久。叶家若当真失了北营，日子不好过不说，更是有违叶家祖训。”

“那……”叶序年与叶序川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赫连清宥。

赫连清宥原本正低头把玩着腰间玉佩，见他们兄弟俩看过来，眉尾轻挑：“你们看本王做什么？”

叶序川终于被叶序年解放出来，用衣袖蹭了蹭嘴巴：“若是另立新君，摄政王殿下您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赫连清宥轻笑一声：“本王一把年纪了，对那些个权势早就看淡了，就是现在就被明临析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弄死也无所谓。但本王与你们干爹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小辈往后的日子能安生些吗？”

坐在旁边的云锦澈伸手打他：“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赫连清宥摁住他的手攥进掌心，复又看向叶序年，意味深长道，“你家不就有一位先帝正统皇子么，多合适的人选。”

叶序年一愣：“……淮王殿下？”

回府时已过了子时，叶之昙趴在明临杞胸口睡的香甜，口水在明临杞的里衣上洇湿了一小块。

叶序年看他小手搭的位置实在危险，再往上挪一点便会碰到明临杞的伤口，无奈之下只得把小孩儿抱了起来。叶之昙睡的沉，没被弄醒，倒是明临杞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抱着孩子站在床边的叶序年：“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叶序年把孩子放在他身边，又凑过去吻了吻他，“殿下继续睡吧。”

明临杞眨了眨眼，看着叶序年侧身在叶之昙身边躺了下来，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