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序年眼中失望难掩，转身上了马。明临杞只能佯装没瞧见，默默注视着他与唐千出了城。

季延飞不知何时走到了明临杞身边，淡声道：“淮王殿下还当真是无情，对扶卿公子是，对阿年更是。”

陵朝眉头一拧：“季将军，还请注意言辞。”

“末将也请淮王殿下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处处留情，又始乱终弃，翻脸无情。”季延飞说完斜睨了一眼陵朝，“本将军与你主子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季将军——”

陵朝非但不惧，还欲再言。明临杞抬手拦下他，冷眼瞥向季延飞：“本王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是，殿下是高高在上的淮王，哪是我们这些将军能冒犯的。”季延飞嗤笑一声，“末将不过是替阿年不值罢了。他才十八，这样好的年纪，家世门第亦是皇城中数一数二的。淮王殿下只知自己受人追捧，又可曾想过，想嫁与阿年的人也不在少数？”

听到最后一句话，明临杞微怔了怔，随即回道：“有多少人想嫁他又与本王何干？”

话虽如此，可明临杞的语气明显不再如方才那般强硬。他确实未曾想过，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是叶序年高攀了皇室。

细细想来，叶氏先祖与晟颐初帝并肩征战，开创晟颐王朝。叶家世代不参朝堂事，只守国土江山，功勋卓绝，绝非其他世家可比。

叶序年乃叶家嫡出长子，年少英勇，战功赫赫，想必在皇城也是众星捧月般的人物。

一想到叶序年也许曾被女子含羞带怯地送过香囊或是手帕，明临杞莫名心里不舒服起来，也懒得去问季延飞冒犯之罪，转身上了马车。

陵朝当他是被季延飞气着了，忙跟上去劝道：“季将军出身军营粗鄙惯了，殿下莫要往心里去。”

明临杞昨夜四更天才睡下，折腾了这半日已是疲惫不堪，只想快些回去歇着：“罢了，本王没生气，回府吧。”

淮王府依旧是一派喜气，明临杞兀自在前院站了许久，看着门窗上大红的喜字，不自觉回想着昨日的婚礼。

他见过摄政王与先生大婚，先生是晟颐国第一位嫁作人妻的男子，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堪，一袭赤金喜服风华绝代，让人看着便惊觉他与摄政王是那样相配。摄政王的迎亲队伍足有两条街，红花漫天，满城百姓皆为见证。如此史无前例的婚仪，即便是到了今日，依旧为人称赞。

只是那样盛大的婚礼，叶序年给不了，他也不想要。因为他们并非是摄政王与先生那般相爱之人。仪式再如何繁杂，也掩不了他们的同床异梦。

“陵朝，”良久，明临杞轻声道，“命人将这些撤了吧。”

—

南岷一战持续三月之久，叶序年回皇城述职时已入了夏。

上月云锦澈来信，在信中言明摄政王已派人监视了尚书府，并在暗中探查顾彦。未免打草惊蛇，叶序年入昭乾宫述职，特意向明临析禀报了滁粤总兵顾彦失职一事。

明临析不动声色，似是从未听说过此人一般：“如此，朕定要免了他的职，将其流放戍边。”

叶序年陪着他做戏：“陛下，此人早已逃窜，末将追查数月，也未能知其下落。末将无能，请陛下责罚。”

明临析怒而拍桌：“岂有此理！叶爱卿，朕命江州军全权负责此事，务必将这逆贼给朕抓回来！”

叶序年心里一沉。明临析明知顾彦是被宋烽藏在了尚书府，却要将此事交给江州军来办，必是拿定了江州军找不到顾彦。到时搜寻无果，便是他叶序年失职。

即便心知肚明，叶序年也别无他法，只得应下：“末将领命。”

出宫时，恰在宫门外碰上云绫霜。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男装，墨发高束，腰悬银鞭，纤细身影安坐马背之上，似是在等他：“阿年！”

唐千牵了马过来，叶序年翻身上马，疾步来到云绫霜面前：“云姐姐，你怎在此处？”

“月前荣嘉公主搬到了宫外公主府，皇后娘娘命我一同搬去了。”云绫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禁咂舌，“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比从前健壮了不少，我瞧着你似乎还长高了些？”

叶序年不好意思告诉她是服用了乾君丸的缘故，囫囵道：“云姐姐莫要打趣我了，如今我与司煜兄皆已成婚，倒是云姐姐，打算何时谈一门亲事？”

云绫霜驾马慢慢悠悠地往城中走去：“我是公主侍卫，公主尚未出嫁，如何轮得到我议亲？左右此事也急不来，不谈也罢。”

叶序年在旁侧跟着，忍不住打趣她：“我记着你生辰在三月，今年都二十有一了吧？再不嫁人，可要成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