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月+番外(2)
明临杞心里烦乱的紧,不欲再提起那登徒子,撑着身子下榻梳洗。
陵朝不知从何处拿了身朱色的衣裳来,明临杞不解看去:“这衣裳是谁送来的?本王从不穿此等艳丽之色。”
“回殿下,是贵太嫔娘娘吩咐。”陵朝怯怯低头,“娘娘此次又为殿下相看了许多洛都贵女,虽不比皇城千金,却也温婉知礼,还请殿下今日务必赏脸,前往花厅一叙。”
他话音未落,只听明临杞将茶盏重重搁在了桌案上,脑袋压的更低,气都不敢出一声。明临杞冷眸看他:“你的主子到底是本王,还是贵太嫔?”
陵朝当即丢了那衣裳,跪在地上叩首不止:“小的自然只认殿下一个主子。”
瞧着他表忠心的样子,明临杞淡淡开口:“既如此,往后素宸苑的话便莫要往本王耳朵里传了,起来吧。”
“小的谢殿下恩典。”
只是他虽放过了陵朝,纯贵太嫔那边却并未就此作罢,才过午时便差人来催,说各家姑娘已等在花厅了,问殿下准备何时前去。
明临杞回的倒也轻巧,推说自己昨夜贪了酒,又未着人关好窗子,受了一夜的凉,现下实在起不来身,辜负了母妃费心筹谋。
这由头他没用过十次也有五次,纯贵太嫔自是不信,亲自来雅月轩抓人:“我儿这是吃了什么酒受了什么风,竟下不来榻,可真叫本宫忧心啊。”
明临杞自是穿戴整齐好端端地待在房里,但昨夜确实被人作弄起来折腾了一遭,行礼时嗓子当真哑着:“母妃。”
纯贵太嫔一听他这嗓音,自觉错怪了儿子,立刻神色紧张起来:“昨夜不曾听闻你出府吃酒,怎的真着了风寒,可请医师瞧过了?”
明临杞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儿臣昨夜看书,不禁思及往事。一时伤怀,思绪难消,便让陵朝寻两坛酒来,贪多了些。”
纯贵太嫔瞧着他虽不如回话小厮说的那般下不来榻,但也是才起身不久的样子,便又唠叨起来:“瞧瞧,若你房里有人照应着,何至于自己还能醉成这般?”
不怪纯贵太嫔心焦。明临杞身量高,长相俊美,未及弱冠之时,想做淮王妃的女子便已从皇城排到了洛都。直到近些年男风盛行,亦有不少胆大的王公贵戚求娶淮王殿下。只是他如今已二十有五,依然未娶未嫁。
唯有从前在皇城的故人知晓,他心中早有爱慕之人。纵使对方已有家室,他仍苦苦思恋,拒谈婚嫁之事。
这些年,不止府中之人,就连他那龙椅上的皇兄也暗中遣信来催问过几次。来来回回就那么些话,明临杞听得耳朵起茧,纯贵太嫔还在念叨:“裴家公子的小儿子都已遍地跑了,人家只长你两岁,可夫妻美满,儿女俱全…”
她说的是明临杞幼时伴读,昌国公府的公子裴永诚。他二人自小在皇宫一同长大,直到九年前明临杞受封淮王,裴永诚便没有跟来,回了昌国公府,没几年就已娶妻生子。
“还有安霖世子,论起来人家还小你一辈,也已定了亲。摄政王今早才派人送了喜帖过来,说是摄政王妃特意邀你回皇城观礼。”
纯贵太嫔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封红色请帖,明临杞接了过去,手指微颤着打开了。
红纸上的字是用金墨写下的,不同于他记忆中的洒脱大气,而是端正的小楷,带着长辈对新人的祝愿与疼爱,亦是对所邀宾客满满的敬意。
虽与从前大不相同,却不难看出,确是出自那人手笔。
他盯着落款处的名字看了许久,又瞧见那名字后头盖着摄政王府的印,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复。纯贵太嫔站在旁边,将他眼底情丝看的清楚,挥挥手遣退了房中下人,打算与他推心置腹一番。
她行至桌边坐了下来,兀自斟上茶:“杞儿,安霖世子即将迎娶御史家嫡长女,往后他们二人有了孩子,那便是摄政王府的亲孙。摄政王妃自有摄政王疼爱,你又何苦执着少时薄缘。缘分已尽,你也该放过你自己。”
明临杞合上请帖搁在一旁,心中烦乱更甚:“母妃,儿臣并非困囿自己,只是不甘。当年皇兄愿为摄政王修改晟颐律法,许男子做妻,却不愿将先生许为儿臣的妻。”
纯贵太嫔喝了口热茶,语气淡漠:“自是因为摄政王妃心中从来只有摄政王一人。此等真情,若换了本宫亦愿成全他们。杞儿,摄政王妃对你,向来以礼相待,最多有几分兄弟之谊。至于旁的,是你自己逾了矩。”
当今摄政王妃,乃是先帝亲妹和安长公主之子,平西将军云锦澈。只因摄政王赫连清宥爱慕于他,当今圣上便改了律法,并亲自操办二人婚事,风风光光地封了云锦澈为摄政王妃。也正因他们夫夫恩爱非常,近些年来晟颐才男风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