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月+番外(102)
唐千握着剑柄,手心沁了一层汗,生怕淮王一怒之下又将他家将军赶走:“殿下,有何吩咐?”
明临杞抱臂站在他面前,脸色阴沉:“叶序年病了多久了,为何无人来府上传信?”
唐千倏地又跪了下去:“将军自离开淮王府后便得了风寒,许是在东域海上待了几年,又兼皇城、洛都、滦州三地辗转,将军此次病势凶急,发热不断,且军务缠身,是以闹了两月也不见好。”
叶序年一向身强体壮,这么些年也只有当初受刑伤口发炎症时病过几日,怎么如今连一个风寒都能病上两个月?
明临杞眉头紧锁:“可叫大夫瞧过了?”
唐千如实道:“军医看过了,说将军咳疾入肺,须得好生休养。”
“……本王知道了。”
叶序年很快打了热水回来,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茶叶,只能给明临杞倒上一杯热水。
明临杞顺势从背后抱住他,倾身过来,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到叶序年滚烫的体温:“阿年。”
叶序年拉开明临杞的手,转过身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殿下一路过来,辛苦了。”
明临杞摇摇头,眼尾不知何时浸了红:“你病了这么久为何不告诉我?那日是我对不住你说了气话,可你就真的不将自己当作淮王府的人了吗?”
桌案和坐榻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图纸,叶序年将东西都收了,扶明临杞坐下:“臣那日惹了殿下不快,便想等殿下消了气再回府。”
“可我第二日就派人去找过你,”明临杞咕哝道,“我谎称旧伤复发,想骗你回来,是你自己不回来的。”
叶序年动作一顿,微微皱眉:“臣不知此事,并未有人来告诉过臣。”
明临杞也拧起眉,拉着叶序年坐在自己身侧,扬声冲外面唤道:“陵朝!”
陵朝听见吩咐急忙进来,冲二人福了福身:“殿下,将军。”
明临杞问道:“你可还记得,将军离府第二日,本王曾命你差人去滦州叶府上传话?”
陵朝一点头:“记得,当时是青岱去的。”
明临杞眉头皱的更深:“去将青岱叫进来。”
“是。”
陵朝退出门外,很快带着一个面容白净的小厮进来。青岱在二人面前跪下:“小的拜见殿下,叶将军。”
明临杞面色冰冷:“本王问你,当日陵朝让你去滦州叶府上传话,你可去了?”
青岱不敢抬头,声音发颤:“小的去了,只是…只是那日确实未曾见到将军。”
明临杞怒而拍桌,桌上的茶杯被震得晃了晃:“那你向何人传的话?”
青岱缩了缩脖子,头埋得更低:“是,是沈将军。那日,小的去书房找将军,当时是沈将军在门外,说叶将军正在里头和军中来的人议事,不便见人,就问小的有什么事,他会代为传达……”
“又是沈逢。”明临杞脸色晦暗,冲他们二人摆摆手,“行了,下去吧。”
陵朝带着青岱退下,屋里又是一片寂静。叶序年悄悄观察了他半晌,小心翼翼开口:“抱歉,臣当真不知此事。”
明临杞倾身靠在他肩上,将自己修长的手指嵌进叶序年指间:“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
叶序年本想吻一吻他,却又怕过了病气,只得忍耐下来:“昙儿如何?殿下独自来了军营,可放心留昙儿在府里?”
“有母妃代为照看,我不过离开半月,应当不会有事。何况有青璋在,我还算安心。”明临杞说完又有些不悦,“你为何只关心昙儿?”
叶序年一笑:“殿下平平安安地出现在臣面前,臣已亲眼看过,自然解了相思之苦。”
“你何时学的这般油嘴滑舌?”明临杞嘴上嫌弃着,心里却很是受用,耳根微红了红。
明临杞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越看越觉得简陋。视线落在叶序年方才收起的那叠图纸上,明临杞晃了晃他的胳膊:“阿年,这是什么?”
“这是周良将军新研制的一种弩箭,威力比寻常弩箭要大许多。”叶序年拿起图纸与他解释道,“只不过周将军只画了图便告假回家,神机营的兵士做了许久,都做不成这图纸上的样子,便拿来向我求助。”
明临杞看向桌案上摆着的乱七八糟的零件:“那些是他们做出来的吗?”
叶序年颔首:“对。”
明临杞若有所思,抬头看着叶序年眨了眨眼:“我能试试吗?”
叶序年轻笑,顺了顺他鬓边翘起的一缕发丝:“当然可以。”
两人就在这一间小屋子里折腾到傍晚,不知不觉日暮西垂,叶序年席地而坐,将明临杞抱坐在膝上,图纸和零件散落一地。
叶序年间或偏头咳嗽几声,虽已极力忍耐,但明临杞也听得出他咳疾之深,不能再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