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从前和坏姐姐在一起时,小天尊希望自己时刻能感觉到坏姐姐想要抱抱他捏捏他,觉得他可爱。
但此刻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似乎,他不再关心慕梨是否觉得他可爱了,祁啸稚嫩的小脑袋瓜尚且无法形容这种更深层的关联。
那种仿佛真正从她子宫里诞生的相连,让祁啸感受到“娘亲”这个词的真切感,有种理所当然被深深爱着的平静与安宁。
只可惜这场跨越数百年守候,仅有两个时辰的相聚时光。
天快亮的时候,娘亲抱着小宝贝坐在窗台上,一起等待日出。
“娘小的时候,没人爱,所以一直很努力地自己爱自己。”她一边拍哄着怀里胖崽的后背,一边告诉他一些可能需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理解的事:“可那不管用,不论我怎么努力,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好孤单。
我想,这一生,我都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爱别人了,直到我有了我的宝贝阿啸。
原来这么好的小乖乖,也会因为丢了爹爹,以为自己不可爱,我突然明白过来,没人爱我,根本不是因为我不可爱,我也很想让茫然无措的宝贝阿啸知道这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所以我把爱自己的力气,全都用来爱你。”
她低头看向怀里安然欲睡的崽崽,温柔地感激:“没想到,本就匮乏的我,并没有因此油尽灯枯,因为,阿啸也在用吃奶的力气回过头爱我。那是我追寻半生的东西,是你给了我,谢谢你,我的小宝贝,你一定要开开心心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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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不久后,慕梨被敲门声惊醒。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靠在窗台上,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小胖崽。
小崽子粉白的包子脸上挂着许多泪滴。
慕梨还以为小家伙哭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痒的脸颊,才发现,这都是自己眼里落下的泪水。
她尝试呼唤体内原主的意识,却已经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即便脸上全是泪,她还是能感觉到,原主离开这具身体前,心满意足的幸福感。
应该是,很好地道别了。
慕梨拿出帕子擦干崽崽脸上的泪水,把他抱回床上睡得安生些,转身打开门,对门外一脸关切的堂主们比了个噤声手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为了庆祝渡过大劫,凌云峰准备举办接连七日的狂欢宴。
在此之前,为了对此次渡劫的头号功臣表达敬意,凌云峰的五位堂主一致决定,为慕梨单独开设一座医修观,名曰“医心阁”。
年仅十六岁的慕梨成了凌云峰的“慕阁主”,消息一夜扆崋间传遍全峰,传向九州。
当晚晚宴,人定初刻。
慕梨从狂欢感激的人群中艰难穿行而过,来到月光下的小湖边,看着几步外陆决的背影,无数想要诉说的话语都被羞涩堵在喉咙里。
光是回想起昨日扮貂蝉后的那个吻,就让她脸烫到耳根,太阳穴突突直跳。
“两刻的时间。”陆决侧过脸,额头与鼻梁被月光勾勒出美好的银白线条,语气却不怎么美好地抱怨:“小师妹花了两刻时间,才发现‘那么叫她喜欢’的陆师兄不在席上,若换做段恒谢寂川遭遇不测,师妹不得两年后才找到他们的尸首?”
“哈哈哈哈陆决你不要乱开玩笑!”慕梨蹦蹦跳跳地上前仰头看向陆决:“刚才一直有人给我敬酒嘛!你干嘛一直在桌子底下踢我脚尖?有什么事不能当众告诉我?”
陆决清了清嗓子,转身神色郑重地面对小师妹,但目光还是羞涩的暼向远处的灯火,沉声问:“结合你昨天说的话,和你亲吻我的位置,我想问清楚,你说的喜欢我,是对其他师兄一样的喜欢,还是吕布对貂蝉那种?”
慕梨浑身轻微一颤,整个人僵住了,傻乎乎仰头看着陆决。
顿了好一会儿,她低下头看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右手掌心抹了抹袖口下方被压皱的布料,以便擦掉突然渗出的手汗,许久才收回自己激动得魂飞魄散的一颗心。
她很小声很小声地回答:“你就不能自己猜一猜吗?都要我说……”
“我当然已经有我自己的猜测。”陆决歪头急切地看向她:“可是这种事如果没有你的亲口回答,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下一次亲吻?”
慕梨臊得不行,赶忙转移话题:“那个时候掌控身体的不是那个古妖神的意识吗?为什么陆师兄记得这么清楚!”
陆决俯头凑近她的脸,严肃地回答:“我的那部分意识只是放弃了禅渊给我的怨念,对你的记忆可没打算一并丢掉,你对他说的承诺,对我也一样奏效——慕姑娘,很高兴认识你两次,你还要给我扮九百九十九次貂蝉,一次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