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时见卿(187)
吴郏收到梁重安的信后,当即将这件事告诉了宣成帝。
宣成帝大怒,在他看来,这是萧漪澜在以女色拉拢萧胤双,若非此事发生在先,他倒要掂量掂量,萧漪澜是不是刻意与他对着干。
他将萧漪澜与萧胤双同时宣到面前询问此事,萧胤双脸色一白,抢声辩解道:“儿臣与那女官清清白白,毫无私情,请父皇不要牵扯无辜之人!”
“她无辜?吴都督之女被你无故拒婚就不无辜吗?”宣成帝冷哼,“打从苏和州赈灾回来,你数次往昭隆府上跑,朕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漪澜,此事你可知晓?”
萧漪澜没料到此事会将孟如韫牵扯进来,谨慎回答道:“回皇兄,那女官是臣妹贴身女官,臣妹从未听说她与六殿下有私,许是外面误传。”
宣成帝不信,“究竟是误传,还是你替他们遮掩?”
萧漪澜忙道:“臣女不会容许此荒唐事发生。”
“小六正是慕艾的年纪,喜欢一两个侍女倒也没什么,可若为此推拒婚姻也太荒唐了,漪澜,你要好好管束身边侍女,小六尊贵,莫让她们生出僭越的心思。”宣成帝语气里隐含警告。
萧漪澜没有分辩,恭敬应是。
然而萧胤双却听不得宣成帝如此诋毁孟如韫,跪地说道:“儿臣虽爱慕孟女官心性高洁,却从未有狎昵之意,她更不曾起攀附之心。儿臣不想娶吴家女,是因为儿臣认为婚姻大事,当彼此心许,不可仓促而定,与孟女官无关。”
宣成帝冷声斥责他道:“你是天家皇子,别学那些浮浪子弟,被几个女人迷昏了头。朕给你择的王妃是最适合你的,成婚之后,你爱纳多少女人朕不管,但你的正妻,必须是吴郏之女。”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宣成帝不耐烦地扬手,“你即将成为亲王之尊,不要在女人身上失了身份,过几天携礼到吴都督府上拜访一趟,然后安心备婚,不要再生事端了。”
萧胤双还想说什么,萧漪澜以眼色制止了他,他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回府之后,萧漪澜将此事告诉了霍弋,霍弋的脸色比当初得知陆明时觊觎孟如韫时还难看。
“六殿下简直是越描越黑,将阿韫架在了刀尖上,他自己抗旨拒婚,错处反而全都推到了阿韫身上,阿韫一介女流,如何能承担得起此种罪名,扛得住天子之怒?”
萧漪澜叹了口气,“今日小六的确是失言,他太天真了,在咱们陛下面前,越是喜欢什么,越不能表露出来。”
“六殿下的喜欢阿韫承受不起,”霍弋道,“眼下皇上已经注意到了阿韫的存在,若六殿下一直抗旨拒婚,陛下一定会迁怒于阿韫。”
萧漪澜安抚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小六的事牵连阿韫。”
“殿下有什么打算?”
萧漪澜道:“其实不是本宫的打算,是陆明时的意思。上次他离京之前嘱托了本宫几件事,除戎羌连弩之外,他也提到了阿韫。他说他已经给阜阳韩士杞老先生去信,若是临京有变,请他将阿韫收在门下,让她跟随韩老先生安心治学。”
“难为他有心了,”霍弋展眉道,“如此也好,待临京的风头过去再接她回来。”
韩老先生为天下文人之首,有他护着,宣成帝不能把阿韫如何。
萧漪澜与霍弋都觉得让孟如韫去阜阳是最安全的选择。她没有与孟如韫说实情,只说自己想在士人中立声望,准备了一些礼物,请孟如韫代为去阜阳拜见韩士杞老先生。萧漪澜特意叮嘱她在阜阳多住段时间,听听韩老先生开坛讲学,将内容整理成册带回来供她品读。
萧漪澜让她这两天就出发,孟如韫动身之前去找许凭易开了几副药,回公主府的路上却偶然遇到了一个人。
程鹤年瞧着仿佛大病初愈,身上披着厚厚的鹤氅,对孟如韫温温一笑,“我正在酒楼吃酒,不期偶遇故人,此刻酒正酣热,阿韫不妨同饮一杯?”
孟如韫点点头,“程兄请。”
程鹤年带她进酒楼,沿着木梯登上二楼雅间,见她手里拎着一摞药草包,问道:“听闻许凭易医术不错,怎么,你的身体还不好吗?”
“已经好多了,只是懒得出门,所以一次多拿了些,”孟如韫临窗入席,打量着程鹤年,“还未恭喜程兄平安出来。”
程鹤年说道:“苟全一条性命而已,被褫夺官职与功名,如今已是一身白衣,有何可喜。”
孟如韫举杯道:“听说程兄婚期将近,那便提前贺程兄新婚之喜。”
程鹤年神色淡淡,问她:“你会来喝喜酒吗?”
孟如韫婉拒道:“今日这酒权作喜酒,程兄的大婚我就不去败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