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不断吐出纸张，全是方非池与出事的医美机构有利益联系的证明。

够不够把方非池送进局子不清楚，但绝对够给方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准备好这些材料，她匿名给方家老爷子也就是方非池的爷爷发了条信息，表示想见一面谈谈。

医美机构的事十分出名，只要她提一句，对方就能意识到，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后果最严重能到什么程度。

如果她对方家老一辈的猜测没有错，方老绝对不会无视她。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对方回复了。

应她的需求，见面时间定在了两个小时后，地点是一家老茶馆。

檀晶晶在网上查了下这家老茶馆，私密性不错，营业正规，这才放了心。

两个小时的时间，够她先安心吃顿万凡，再休息一下。

考虑到凌晨还要跟方非池打交道，檀晶晶在出门前干脆兑换了体力道具。

老茶馆开在一处僻静的胡同里，隔着一条街就是繁华热闹的商业街，有种闹中取静的意思，外观和内部装潢低调而厚重。

檀晶晶独自开了车出来，在茶馆外找地方停好。

她穿着件咖色长风衣，戴了顶同色帽子，宽大的帽檐将她的上半张脸几乎遮住，只有在近距离正面对视时，才能看清她口罩上方一双精致漂亮的眸子。

这幅打扮，加上此处僻静，完全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和被围观。

拿好装着文件材料的手提包，她走进了茶馆，跟前台的服务员说了句，她是来见方老的，立即有人带她上楼。

二楼飘荡着戏曲声，咿咿呀呀唱歌不听。

檀晶晶没什么这方面的了解，听不出是什么曲子。

她被带到了正对着戏台子的雅间，方老已经在雅间里了，正饶有兴致地喝茶听曲。

八十多的老爷子看起来精神矍铄，穿着身看似朴素的中式长衫，衬得他温良和蔼，像是书香门第的老者。

但檀晶晶知道，这人在十年前，或许比现在的方非池还要黑恶。

一旁还有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像是因为要谈事情所以被临时叫过来的助理。

方老听见动静转头，看见檀晶晶时，眼里有来不及掩饰的惊讶。

完全没想到竟是个年轻小姑娘。

他示意助理招呼人坐下，倒茶。

檀晶晶没工夫磨叽，坐下后没喝茶，直接道：“方老，您的长孙方非池正在做些对我不利的事，我不得以才找上了您，短信里的事情也是真的，这是我能拿到的证明材料。”

她说着，打开手提包，拿出了一沓纸张。

方老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让一旁的助理代他先看，又继续将视线移回戏台子上。

檀晶晶知道，她形象年轻，看起来不谙世事，即使通过短信的内容让方老答应见她一面，但从看见她那一刻起，方老就没了任何看重的意思。

一个小姑娘，能整出什么事。

就算侥幸真让她抓住了什么关键把柄，他还能拿捏不了一个小姑娘？

檀晶晶对老人的态度转变并不在意，在助理看文件的时间里，她也悠然地看向台上的戏曲表演，偶尔瞥一眼助理的神情，又满意地移开视线。

几分钟后，助理拿着文件，把关键之处一一指给方老看，时不时小声说话。

檀晶晶忍着不转头看。

不知道方老爷子现在的神色，还有没有刚才那么轻松。

又过了不知道几分钟，台上已经换了一出戏。

檀晶晶终于听见方老说：“你到底是谁，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银行绝不会随意泄露。”

她像是被台上的新戏吸引了，头也不转一下地道：“我叫檀晶晶，相比起方老这样的人物，只是一个小艺人，方非池随便在网上雇些人黑我，就能让我混不下去，也就有点本事搜集这些东西了，我指望着靠这个让方非池收手呢，多的不方便说，请方老见谅。”

方老爷子一时沉默。

她说着看似谦卑的话，姿态却复刻了刚才他对她的态度，话里的意思亦是明晃晃的威胁，还有点阴阳怪气。

能搜集到这种信息，这哪是有点本事？

而且她这么说，还有另一层深意——

她能威胁到方家的，不止眼前这份材料，只要她想，她可以搜集到更多。

方非池这些年做的事，他也有些了解。

这孙子早年就被教坏了，改不回来了，他只能尽力帮他善后，以及让人教他，怎么做可以不被警方抓到把柄。

渐渐地，这几年，他做的很多事连他都发觉不到什么痕迹，更别说警方了，他才放心了些。

万万没想到，一个月前闹得舆论哗然的医美机构事件，竟是他主导的，现在还被人搜集到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