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护不了你,该杀。”奚卿尘眼神晦暗。
盛意:“……”她都替顾惊时委屈。
两人僵持片刻,奚卿尘意识到有她阻止,自己是杀不得那人了,薄唇顿时轻轻抿起。
盛意见他不再有离开的意思,这才松开他的袖子,正要为顾惊时辩解两句,就听到他问:“你被欺负,宗主和众长老没有半点反应?”
“他们哪在乎小弟子的死活。”盛意随口答道。
奚卿尘眉头微微蹙起。
盛意这才想起,这位才是逢源宗最大的领导,从宗主到长老都是他小弟,她当着他的面说他小弟,好像不太合适。
盛意轻咳一声,正要找补几句,便听到他沉声问:“为人尊长,需宽和、公正、慈爱,他们为何不在乎小弟子的死活?”
盛意嘴唇张了张,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晌,她试探开口:“不在意……才正常吧?”
奚卿尘看向她。
“但凡是人,都有人性,贪嗔痴傲一样不少,修为再高也无法避免,像您这样……像您这样的是少数,宗主也好长老也罢,只不过有一身修为做掩,瞧着多了几分得道高人的气势,本质上也都都俗气,与凡人没有不同。”盛意倒觉得正常。
也许真有生来就具备‘神性’的人,但应该不存在于小说里,毕竟小说也是人写的,不能脱离人俗套的思维模式,所以在她眼中,赵金贵为一宗之主,也和盛家村的村口大妈没有什么不同。
她说得理所当然,奚卿尘却眉头紧蹙,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以前分明并非如此。”
当初他建立宗门,坐镇两百年,后又亲自选了宗主与各峰长老,每一位都是道心坚定之人。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是为人尊长最基本的要求,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任由弟子相伐,又怎配为一方之主?
见他真心不解,盛意乐了:“您有多久没出主峰了?”
“一年多。”奚卿尘回答,眼神像在说‘这还用问?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盛意没想到问个问题,还能把自己问进去,咳了一声强行把话题继续:“之前呢?”
奚卿尘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似乎陷入回忆。
盛意摸了摸鼻子,正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就听到他开口说:“少说也有八百多年了。”
“八百多年……”盛意斟酌开口,“宗主都换了三任了,宗内更是不知经过了几代更迭,规矩也好人心也好,都不知变了多少,您会觉得不对也正常。”
记得他之前说过,因为要图清净,所以神识从未出过主峰,这八百年里等于对宗门一无所知,这还不算八百年前他是否还有别的时候闭关不出。
奚卿尘蹙着眉头,安静地站在她面前,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走神。盛意没忍住拍拍他的胳膊,宽慰道:“总之习惯就好。”
奚卿尘顿了顿,看向被她拍过的袖子,喉结略微动了动。她有一句话说得不对,他从来不是少数,自与她相好,贪嗔痴便一样不少。
盛意不知他的想法,恭敬问他今日该怎么上课,奚卿尘略微回神,视线落在她白净的脸颊上:“你受了伤,血气不足,今日先休息吧。”
“……一点小伤,而且我昨晚已经休息过了。”盛意尴尬回答。
奚卿尘却不给她反对的余地,一抬手便让她昏睡过去。盛意眼前一黑倒在他怀里,如从前每一个朝夕相对的日夜一般咬住他的衣襟。
奚卿尘摸摸她眼下的淡淡黑青,抱着她一转身便从大殿无缝迈进了寝房。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睡过觉,但自从找到她,还是在寝房里铺了一床被褥,随时等着她来睡。
如今……也算来了吧。
他抿了抿唇,将人放到床上,躬身盖好被子后,又一次用视线轻轻描绘她的眉眼。
许久,他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然后流连到她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的独占欲逐渐泛滥。
抹去她逃走的记忆,摸去关于顾惊时的记忆,只留下他自己,那便可以同她在一起了。奚卿尘的手指渐渐抚上她的心口,心想只要她略微受一点疼,只要一点疼,便能彻底属于他了。
奚卿尘的手指略微用力,掌心绵软温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睡梦中的盛意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只要她受一点疼,一点疼就好,她说是要出去游历,抛下他一片真心离开,却又摇身一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不管她有什么苦衷,也该受罚的。这一点疼且当做对她的惩罚,之后他再好好弥补。
奚卿尘的手指渐渐洇出灵力,盛意终于忍不住痛哼一声,奚卿尘猛然惊醒,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如溺水的人初获空气,胸口急促而强烈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