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天晴，气温微凉。

场馆外的空地上，草坪还未从枯黄转为嫩绿。

姜岁甩开了顾明森捏着她的手，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与他相对而立。

有些刺目的日光被身侧的场馆挡住，将两人容纳在阴影之中。

场馆的落地窗泛着光，倒映出他们模糊的影子。

“你要干什么。”姜岁按捺着不悦问。

顾明森的眸光，像是冰锥一样扎着她，掀唇：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智能AI是我一直研究的领域，你借阅这部分的书籍想做什么？”

“学习。”

顾明森嗤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她。

姜岁不光冒名顶替他哥的未婚妻，还伪造了学历，其实她连高中都没读完。

这样的她，能学会如此高深的东西？

而且据他所知，她认识的人里，只有自己是研究AI编程的。

自己时常来这里借阅书籍的事，她也知道。

种种条件加起来，她不是来蹲守他，还能是为什么？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嫌弃他是个没用残废吗？难道她还想重新挽回……

刚冒出这个想法，顾明森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跳快了两分。

那隐晦的期待感，顿时让他更恼怒。

这种恶劣的女人，凭什么值得他原谅？

想到这，顾明森冷漠地说：“姜岁，不要白费心思了。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帮你。”

姜岁：“……”

虽然知道你这么想是情有可原，但我还是很无语。

“好，我知道了，现在你可以放我回去了吗，我的书还没看完。”姜岁不愿和他多说。

“你还白费什么力气？那些书是你能看懂的？”

女生锐利地看向他：“看懂看不懂，和你有关系？”

她一身轻便的运动装，卷发利落束成马尾，露出绝色大气的脸庞。漆黑的瞳孔里，有沉静、漠然……还有浑然天成的傲气。

竟然让他不由自主地惊艳。

但她的话，也让他更加焦躁。

他复杂极了，想她远离自己，可她真的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他却不高兴。

“你……行。”顾明森咬牙切齿地点头，“反正做无用功的是你。就算是你埋头苦读一个月，也无法靠这些东西变现，等待你的，只会是公司无情的追责。”

姜岁已经懒得听他讲什么了。

她收回目光，正要从他身侧回图书馆，却听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你好，这是你的笔记么？”

她抬头看去，穿着浅灰色西装，披着一件黑色大衣，戴着银丝边眼镜的乔寒霆，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望了过来。

镜片反射的冷光，落在他阴郁俊美的容颜上。

看到条纹状的封面，姜岁一下认出这是她的东西。

她往口袋里摸了一下，确实不见了。大概是刚刚顾明森扯着她的时候，掉在地上的。

她点点头，走了过去：“是我的，谢谢。”

乔寒霆上前两步，皮鞋敲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像是才看到顾明森一样，淡淡道：“顾二少。”

顾明森比他小了快十岁，面对这样一位比他哥地位还超然的企业家，难免拘谨：“乔总。”

“嗯，你父亲和哥哥近来还好？”

乔寒霆自然地与顾明森寒暄了两句，不动声色地主导了局势。

随后，他才将笔记本递给姜岁：“刚刚捡起来时，我无意中看到了上面的内容。这都是你的构想？”

姜岁觉得他今天的态度有些可疑，但也没有多问。

“嗯。”其实是星际时代已经实现的东西。

“很新颖大胆，尤其是‘可解释性’的部分，巧妙地将数理模块运用在了其中，只是有个很关键的问题……”

顾明森站在他们两步开外，越听，脸色越凝重。

为什么乔寒霆问的问题，姜岁都能回答上来？那么高深的编程公式，她竟然能熟练运用？

还有她刚刚提出的构想……竟然和他许久都没攻克的难题有关！

他的实验已经卡在这一步很久了，此刻他忘了和姜岁的恩怨，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谁知姜岁说了一半，防备地道：“剩下的涉及到机密，恕我不能向你透露。”

乔寒霆露出“恍然”模样，勾唇笑了笑：“好。霆霄集团这几年大力发展AI领域，我很期待你可以攻克难关，与我们合作共赢。”

顾明森见姜岁要走，下意识叫道：“等等。”

姜岁转头看过来。

“你刚刚说视觉情感分析可以解决，可人是最复杂的生物，凭现有的数据运算根本无法解决偏差问题……”

问到一半，他的耳根就微微烧起来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刚刚还不相信姜岁，现在竟然向她请教起问题来了？简直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