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113)
沈归穹静静看着谢遗,只听见谢遗沉声问道:“而今你我走到这一步,难道当真是我的错吗?”
沈归穹抿了抿唇,眉眼间掠过些许不甘,然而却又有些不敢过分放肆,只是道:“我从未怨恨过你。”
谢遗轻轻摇了摇头:“你有过。”
谢遗并非对沈归穹的心思毫无察觉,然而从头到尾,他抚养这孩童长大,私心已经将对方视作自己的晚辈。他心里有天地人伦,说什么也不可能与晚辈生出苟且,只能疏远沈归穹专心教导谢忌。
谢忌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于武学上日进千里,更是让沈归穹心生不甘,只以为谢遗是将更加精妙的武学教给了谢忌。
那晚,沈归穹字字句句都在控诉谢遗的偏袒,怎么能让谢遗不难过?
沈归穹抿起了唇,沉默不语,只是地看着谢遗,目光执拗,似乎在说“我没有”。
谢遗又叹了一口气,像是对这个话题感到倦厌了,道:“你走吧。”
沈归穹深深看了谢遗一眼,从窗户翻了出去。
他毕竟吃过亏,如今没有万全的把握,还不想撕破这一层缝缝补补刚贴上的脸皮。
同时,心下又存了些妄念,想着:兴许谢遗那时候只是气的很了,自己“死”了一次,他的气也该消了,说不准他心里还有些后悔……总而言之,也不是全然地毫无转圜。
沈归穹离开后不久,小厮送来了谢遗沐浴用的热水。
温热的水很好地舒缓了谢遗被冷风吹了一夜的不适,让他有些放松地阖上了眼睛。
就在谢遗被热水蒸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片嘈杂声响。红妈妈尖声喊着话,听上去似乎是有什么人不顾阻拦闯进来了。
谢遗微微蹙起了眉,从浴桶里探出半个身去,要去够搭在一边架子上的手巾。
下一刻,他的房门猝然被撞开。
谢遗脸色微变,转手扯住了手巾旁摆着的干净里衣,扯了过来——衣料在金色的光线中飞扬起,铺展开。
闯入的人抬眸一看,便见雪白的衣裳翻飞之间,一张姣好的面孔被光柔和去,看不清容貌,只一双沾了冬九寒意的眼眸冷冷地睨了过来,睫毛落了一层霜色,眼瞳浮着碎金,一种肃杀而绮靡的诡谲的艳色。
一刹那心头巨撼。
时间在无形之中被这样的艳色拉长了,一切都仿佛变得缓慢起来。菲薄的白衣在两人交错的视线里擦过,在青年瘦而窄的雪白肩头擦过,最后轻飘飘落在了浴桶之上,被水一浸,便顺服地贴在了水面之上,遮住了一片春光,也遮掩去性别。
微生子羽这才看清。
是谢遗。
是方才的光影变化,让他产生了眼前这人有着雪色睫毛和金色眼瞳的妖异错觉。
谢遗裸露在水面上的肩胛还盛着些微的水痕,被透过窗纱透进来的光照得粼粼,颜色漆黑的发纠缠在水面上,如优雅游曳的浓密水藻,与他肌肤一映,便成了寥寥几笔的松烟墨白描出的山水,极致的幽雅柔媚。
空气里浮动着谢遗常用的幽伽香的气息,在这一刻牵扯出一丝几近奢靡的旖旎来。
微生子羽到底还是年轻,见状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一向冷肃庄严的面孔终于出现了裂痕,浮现了一丝赧然之色。
“……枕花魁?”他轻轻喊了谢遗一声,目光落在了谢遗的脸上,没有再朝下看。
谢遗显然是不悦的,眉眼冷然,如覆霜雪。
他也回望向微生子羽,声音是恰到好处的微愠:“微生大人这是……”
尾音微扬,带着几分质询的意味。
微生子羽难得有些窘迫,被这话问的一噎,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才缓缓道:“我听闻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微微一顿,目光又忽然凌厉起来,“你是如何回来的?”
谢遗闻言,不禁轻轻眨了下眼睛,唇角似笑非笑地扬起,道:“我亦有一问……昨日我落湖,其中可有您的手笔?”
微生子羽按住了腰间长剑的剑柄,眉眼也冷了下来,神情透出些微尖锐的逼迫意味,道:“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回来的!”
“自然是被人救了。”谢遗道,“你不愿救我,又何必关心谁愿意救我?”
谢遗说这话时神情淡淡,然而微生子羽却生生从中听出了些嘲弄的意思。
“若是此事和季沧云的死有关?”
谢遗反问道:“即便是和季沧云的死有关又如何?难道我便应该活活叫水淹死吗?”
微生子羽一怔,道:“昨日是我的疏忽。”他口中说着疏忽二字,态度却仍是冷硬。
谢遗眼帘垂落,话里话外仍是遮掩不去的嘲讽,道:“大人又何必这样说呢?您既然对我心生怀疑,那么无论我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