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瑾说:“若程鹤成当真为郑佼佼所杀,那他的武功最多与如今的郑佼佼差不多。”
傅希言困惑地挠脸:“那他们为何迟迟不能突破金丹期?别人暂且不说,莫翛然的天赋放眼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裴元瑾低头看了他一眼。
傅希言飞快地改口:“你数一,他数一点二。”
这都是玩笑话。借苍生应该是无回门换壳,莫翛然在无回门的基础上,自创傀儡道,又将武道修炼至武王境,其习武天赋足以用天才来形容了。
若是莫翛然这样的天赋突破金丹期都要靠大阵辅助,那他就只能想到三种可能。
第一种是当年修士的天赋普遍比莫翛然更出色,也就是说,大飞升时期之后,人们的天赋倒退,都不到及格线了。
第二种是如今的环境与当年不一样了。就像里常写的,灵气枯竭,支撑不了那么多修士。但是他知道
灵魂、真气、空气中的灵气是能互相转换的,只要这个世界还在死人,灵气就不会枯竭到那个程度。
最后一种,有一道无形阻碍制约了他们的突破。
除掉第二种的话,第一或第三……他更倾向于第三种,因为他记得裴元瑾也说过,突破金丹期的时候,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傅希言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裴元瑾,搓着裴元瑾的头发,沉吟道:“你觉得是差了点什么,还是多了点什么?”
裴元瑾回想自己杀班轻语那一战,雷劫从天上劈下来,那厚厚的云层,却像是一朵看不清的谜团……那时候,他心境不足,不敢立马突破,故而努力压制着自己的修为,可如今回想起来,当初即使自己不压制,雷劫可能也会停下来。
“好似是有一道……”
他的头慢慢抬起来,眼睛望着帐顶的方向,但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帐顶,床顶,屋顶……抵达了更高远的地方。
那里有风在吹拂。
那里有云在飘荡。
那里有……
“屏障。”
*
兴许是心里装着事,睡不踏实,翌日天蒙蒙亮,永丰伯府就热闹起来了。
裴元瑾练完一套剑法,傅希言驱使烟花刹那与他对战,不消片刻,输得凄凄惨惨戚戚,然后,新的一天开始了。
用完早餐,傅希言陪着景罗去找梅下影。
梅下影与鄢瑎刚用餐。原以为他们师出同门,总有些话题聊,可进了院子才发现他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用膳,并未打照面。
傅希言带着景罗去见梅下影。至少在协议上,他们是合作伙伴关系,套点情报理所当然。
梅下影才住了一晚上,已经有了主人的架势,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茶,生起小炉子就煮上了。
傅希言说:“关于无回门的事,我想多了解一些。”
梅下影说:“我拜师的时候,师父已经创立了借苍生,对无回门也是极偶然的才能听到只字片语。”
傅希言才不理会他的推托之词,开门见山地问:“善莫大焉究竟是哪四个人?”
梅下影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具体的,详细的。”傅希言顿了顿,强调道,“如果你和我知道的有所出入,我就要重新评估你的诚信了。”
梅下影看出他在虚张声势,不过郑佼佼的信息他都公布了,余下的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家师善僧,曾是鬼王大弟子。”
“出家人?”
“已经还俗了。”
傅希言脑补了光头挂串珠的酒肉和尚形象。
“莫生莫翛然,排行第二。大将……师父没提过他的名字。不过,鬼王最信任他,一直叫他贴身守护,当初我师父杀程鹤成时,就遭遇大将阻挠,于是我师父杀了他。”
傅希言心情猛然一松:“这么说,他已经死了?”
梅下影说:“但我师父说,他好像没死。”
傅希言忍不住指责:“你师父杀人这么不严谨吗?事后把个脉能有多难?就不肯多走一步!就知道世上多少事,就毁在这缺斤少两上!”
梅下影说:“他的身体死了,活着的是他的灵魂。”
傅希言被他说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白天说鬼也不吉利。”
梅下影点到即止,又道:“焉是焉子,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鄢克。关于他的事,你问对面的小神医或许能知道更多。”
傅希言看向一旁的景罗,想问问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景罗道:“大将既然与你师父有仇,那他多半是站莫翛然那一边的了。”
茶终于煮好了,梅下影给两人一一斟上,自己又缓缓啜了一口,才道:
“我师父曾经说过,大将是天生的执棋者。别人在黑黑白白你死我活的时候,他或许已经不在棋盘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