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抓着一大一小子母轮,被拽到护院近前时,突然将长索一头抛向身后,一推子轮,子轮旋转着飞射出去,奇快无比地割向护院的脖子。
护院身体后仰,夺过子轮,刚要站直,母轮又迎面飞来,一时间,九条长索,近二十只子轮母轮全场飞转,逼得护院上蹿下跳,几乎无处落脚。
仗着身材优势的黑狗领会地穿梭在长索之间,然后看准机会,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猛扑上去,脑袋正好撞在对方的拳头上……将自己撞晕了过去。
屋里,陇南王肃容道:“你们想知道的事,等我离开之后自会交代清楚。”
傅希言看向裴元瑾,裴元瑾也在看他。两人意识到,他们今天来得看似很不是时候,其实很是时候。要是来晚一步,等他们的将是一座空楼。
来都来了,绝不能让陇南王飞出他的掌心!
傅希言问:“你要去哪里?”
轮椅无声,在黑暗中飞快地滚动,裴元瑾悠悠然地走在前面,只是一步跨去,便是数丈距离,傅希言在后面几乎将轮椅推出了“风火轮”。
只是走着走着,他们竟然要直接出城了?
傅希言看着前方的城墙,猛然收住脚步,连人带车送到旁边屋檐底下:“你要出城?”
陇南王仿佛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不会很远,你们可以很快回来。”
“那几个护院见过我们,就算没见过,也能猜到是谁接应你的吧?”张祖瑞是陇南王手下大将,两人今天又刚好见过面。
说张祖瑞没参与此事,鬼都不会信。
傅希言冷声道:“刚好,张祖瑞今天保下了一行
人。我们不在,虞姑姑怎么办?”他故意隐掉了护花组没有说,一是想看看陇南王渣到什么程度,二来,护花组人数本就不多,又分走了一部分,能否在北地的地盘上抵御温鸿轩之怒,犹未可知。
陇南王说:“温鸿轩急着送张将军上前线,不会在此时与他翻脸。素环在张府很安全。”他侧过身,“我今日所为,不为自己,也为百姓。”
傅希言询问般地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道:“付个定金。”
陇南王沉默了一瞬,才道:“我几乎是死而复生。救我身者,鄢瑎;救我魂者,郑佼佼。”
今天下午进城门时,城门还像一道铜墙铁壁,拦截者居心叵测的外来者,到了夜晚,城墙突然褪去了刚正不阿的一面,陇南王坐着轮椅刚出现,城门守卫便自发地打开城门,连问都没有问一句,甚至在傅希言推着陇南王从他们身边走过且深深地望向他时,神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一切顺利得好像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不是好像。
“的确预谋已久,当我从黑暗中醒来时,便开始谋划了。”陇南王从城里出来的刹那,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傅希言问:“摆脱黑暗,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大概因为计划执行得很顺利,陇南王也有了谈心的兴致:“如果刚摆脱黑暗就发现自己陷入了更深的黑暗,那只会让人绝望。”
傅希言觉得继续问下去,天亮了都说不完,事实上,此时的东方已经可以看到破晓的痕迹。他们在陇南王的指引下去了一座城镇的雏形。
之所以说雏形,是因为只有简陋的几座房舍,以及修建了一小段的城墙。
陇南王熟门熟路地挑了正中间的屋子。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桌上放着一座烛台,旁边还有火石。
裴元瑾点亮了蜡烛,映照周围。
外面看着捡漏,但里面别有洞天,桌椅床柜一应俱全不说,而且用的都是上号的材质,铺在床上的被褥还能看到丝绸的光泽。
傅希言说:“金屋?”
陇南王说:“我也是第一次来。”
傅希言明显不信。
陇南王说:“这个计划在我心中反复推演了数百遍,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包括这个房间,也已经在张将军口中听过不下十遍。”
傅希言说:“但我们不在你的计划之内吧?走出榆京城应该是最重要的一环,你怎么放心交给两个陌生人?”
“当年我怎么放心将素环送去储仙宫,今日便怎么放心二位送我离开那座城。”
傅希言觉得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十分碍眼:“万一我们今晚没去呢?”
“这当然很有可能。”陇南王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事实上,遇到二位只是我的一种猜想。”
“猜想?”
“二位既然是为我而来,又未能从张将军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必然会心生怀疑,主动探查,跟踪他的行踪,是最方便也最正常的一种。”
傅希言看不惯他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嘚瑟样,“呵呵”一笑,道:“但有一点你绝对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