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事儿让胡誉烦恼去吧,因为败笔出在张大山身上,所以他并不担心对方翻脸。
经过楚光一番掏心挖肺的分析,总算缓和了楚少阳对傅希言的仇视,以至于后者跑来请假时,他眼睛不眨地批了。
这反倒让傅希言产生警惕——都是被楚家叔侄虐出的条件反射,他们态度一好,就感诸事不宜。
不过难得能外出放风,他还是不忍浪费,带着周忠心兴冲冲地出门了。自从冲上锻骨巅峰,他就将安保下调了一个级别,不再一个师父带着两徒弟般的三人同行。
大清早出来,在集市上逛了逛,花了大把碎银出去,到中午,他便找了家酒楼歇脚吃饭。
酒楼对面正好是一家当铺。当铺门口竖着招牌,角落的“白泽”英姿勃发,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来往路人。
昨日进城,他就看到了这枚招牌,恰好今天二十七,便想过来长长见识。
……也衷心祝愿这枚铜钱别太废,让傅辅不用气太久。
他叫了一桌菜,吃饱喝足,掏钱时眉头一皱:“银子都用光了。”
今日周忠心是捧哏:“这可如何是好?”
傅希言对他的表现不大满意。忠心沉稳是沉稳,可是在演戏方面,缺了点真情实感的灵气,不如耿耿的表情生动。
幸好在场没别的观众,傅希言便顺顺当当地将戏接了下去,解下腰间玉佩,“只能先当了这个,改日赎回。”
他提着玉佩下楼,去了对面当铺。
周忠心被压在楼里当人质,不过他目光追着楼下那胖胖的身影,一直到他进了当铺,还不肯放松。
中午吃饭时间,当铺里有些冷清,连掌柜也坐在角落的位置,嘴里悉悉索索地吸溜着面条。傅希言进门,他眨了眨老花的眼睛:“是典当,还是赎回?”
傅希言拿出玉佩放在柜台上。
柜台有些高,掌柜居高临下地看着,让人颇感压力。他拿起玉佩,随意捏了捏:“玉鱼佩一枚,死当活当?”
傅希言掏出魏岗给的铜板,拍在台面上:“你看呢?”
掌柜弯下腰来:“想打听什么消息?”
傅希言想先试买一个,便道:“镐京的新闻。”
掌柜点点头,矮下身在柜台下面翻找了一通,拿出一本簿子,舔着手指翻页:“镐京最新的消息,共有上中下三档。上者一百,中者三十,下者,五两。你要听哪一种?”
“先来个五两的。”把碎银放在柜台上。
掌柜收了钱,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傅希言看看外面人来人往,错愕道:“就在这里讲?”
掌柜看不起这门小生意,嫌弃道:“五两银子,几句话的工夫,还要端茶倒水让你细品不成?”
“……”
毕竟是花了钱的,傅希言把耳朵凑过去。
掌柜低声道:“镐京勋贵家里这段时间暴毙了四位小公子,有划船淹死的,有感染风寒病死的,有练武时错手抹了自己脖子,还有莫名其妙上吊的。”
他掰着手指数了数,正好四个:“想知道具体名单,再加一两。”
傅希言加了一两。
“淹死的是建宁伯的大孙子,病死的是建宁伯的二孙子,练武失手的是德化侯次子,上吊的是太尉刘彦盛的三儿子。”
傅希言心脏猛地一缩,正与他姐姐议亲的刘家庶子,就是排行老三。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追问,会不会弄错了?
但他忍住了。在这种神秘的地方,留下太多信息并不是件明智的事。
*
如果他身在镐京,就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此时的镐京城,因为四位公子连续身亡的事,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几位受害者家属天天派人去京都衙门里堵人,要京都府尹给个说法。
京都府尹头大如斗。
这事儿说来离奇。
当建宁伯大孙子淹死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意外事故;
当建宁伯二孙子病死的时候,大家觉得建宁伯府诸事不顺,太倒霉了;
当德化侯武功高强的次子失手杀死自己时,大家开始觉得事情不对,阴谋论渐渐蔓延;
等意气奋发的刘家老三莫名其妙上吊,大家再无怀疑,肯定有人暗中作祟!
朝廷内外对此事议论纷纷,甚至到了上书言事的地步。
因为被害人中有三位勋贵,武将们群情汹涌,都认为是南虞小皇帝知道我方迁都洛阳,心生惧怕,故意派人杀害北周未来栋梁,好让我们后继无人!
朝中也有微弱的声音反驳,那建宁伯大孙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实在算不上栋梁。
然而众人认定建宁伯大孙子殁于阴谋,再看生前事,便带上了为国捐躯的荣耀光环,连流连青楼也美化成接济受苦众生,自然不能接受他不是栋梁之材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