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裴元瑾坐在窗边,好似托腮看着窗外的夜色,可发髻上的赤龙王在一闪一烁,说明这件事又没那么简单。
傅希言不敢打扰他,蹑手蹑脚地洗了脸和脚,躺下正要睡觉,就听他突然问:“你见了何悠悠?”
傅希言不等提问,主动回答:“好看,还有点像一个人。”
“多好看?”
傅希言:“……”这时候一般人不应该问像谁吗?
傅希言说:“不及你好看。”
裴元瑾便不再问了。
傅希言:“……”果然是他家裴元瑾,如此的独一无二。
*
一晃三日。
这三日里,傅希言和裴元瑾就一直待在客栈里,临安惊艳天下的美色,他们早在上次来时就已经一睹风采,实在不必为了故地重游而累得南虞朝廷这边又兴师动众。
清晨,用过地道的小笼包和片儿川,他们并没有立刻启程,而是回楼上小憩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走路去校场。
昨夜下过雨,刚歇没多久,带上还带着湿意,风吹到脸上时,又粘又冷,不太舒服。
冬天的寒意,从骨头往里渗,这让常年待在北方的傅希言都感觉到了不舒服,何况真气再度蛰伏,比一般人更畏冷的裴元瑾?
傅希言早早发现了这一点,给穿得厚厚实实,唯一的缺点是精心准备的战袍有些鼓囊囊的,看着不太潇洒。
“没关系,咱有脸。”
艳压的本质还是靠脸!
校场占地面积并不大,角落杂草丛生,外墙斑驳,似乎并不常用,周围的百姓也早被迁走,今日这里,就是一座孤岛。
傅希言和裴元瑾两人信步而来,不用自我介绍,便被迎了进去。他们的脸就是最好的招牌,想要找一对同行的男子不难,要找这样两张脸却不容易。
请帖上写着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离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可看众人面色,这场大会好似还没正式开始。
正主儿没登场,说再多也是瞎说。
傅希言便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心急火燎地赶来。
这分明是一场批斗大会,哪有人上杆子挨斗的。
看着傅希言与裴元瑾联袂而来,有人嫉妒,有人艳羡,有人腹诽,有人仰慕。他们明明绕着人群走小路,可他们在哪里,哪里便是中央。
被请来主持大会的是南岭派掌门
。
南岭,岭南,不过是顺序之别,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门派。
南岭是传承久远的古老大派,底蕴犹在,却因为青黄不接,已逐渐走向没落。近年来最著名的故事,也不过是首席大弟子铁耳在围剿傀儡道时,受银菲羽蛊惑,双双潜逃南方。
岭南派则在十几年前,由掌门何思羽所创,正蒸蒸日上。
南岭掌门看到他们终于到了,松口气,终于不用再讲漫无边际的废话了:“清剿傀儡道,乃是储仙宫一贯宗旨,难得少主亲临南虞,不妨就由少主为我们表态吧。”
裴元瑾看向傅希言,傅希言起身站起:“众所周知,我与少主不分彼此,既然南岭掌门盛情相邀,我就说几句?”
南岭掌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傅鉴主乃新一任天地鉴主,自然由此资格。”
傅希言说:“众所又周知,当日被诸位清剿,不得不抱头鼠窜的傀儡道宗莫翛然,曾经是天地鉴主的上门女婿。因为这件事,不少人士都对老鉴主产生过误会,直到罗市一战,才体会到老鉴主和师姑娘的一片苦心。我们为何痛恨莫翛然?是因为他是傀儡道宗吗?不,是因为他杀人不眨眼,作恶多端。杀了他,就可以阻止更多的人受害。但是,南岭掌门所说的清剿傀儡道,其实还在嫉恶如仇这一层。
“老鉴主堪称武林第一人,我们要仔细揣摩他的思想境界。他为何要接纳莫翛然为女婿?因为那时候的老鉴主,已经先我们一步,走到了第二层。那就是劝说莫翛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像莫翛然这样的人,作恶,自然是为祸天下,可如果能行善积德,也能造福四海。这是老鉴主的仁德之心。
“但我们都知道,狗改不了……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莫翛然终究还是辜负了老鉴主的厚望,这时候,老鉴主的层次又上升了,那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鉴主与师姑娘舍身求仁的精神,不仅令人钦佩,也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我倡议,将老鉴主和师姑娘的精神作为本次大会的主要精神。会议结束后,形成文……稿,分发天下,让每个人都能认真学习。只有这样,我们才对得起老鉴主和师姑娘的在天之灵,才能使今天这场大会有意义!
“我就说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