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希言微微抬起头,目光随着匕首上下起伏。
什么意思?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辞职而已,又不是戒赌,没必要留只手留只脚这么深刻吧?
傅辅皱眉:“你看他这个样子,出去简直是丢人。”
傅希言听得频频点头,眼眶湿润。患难见真情,这才是亲爹啊!没错,他一塌糊涂、无可救药,堪称城狐社鼠、害群之马,留在家里祸及亲人也就算了,怎好放出去残害无辜?
傅轩说:“放心,我已经安排一对兄弟专门跟着他。”
傅辅微讶:“难道是忠心耿耿?”
傅轩点头:“就是他俩。”
傅辅摇头:“他们是你的贴身侍从,你也太放纵这小子了。”
兄弟俩三言两语将事情商量妥当。
躺在地上的当事人:“……”这是被放纵吗?这是当冤种吧?
傅轩走到傅希言身边,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胳膊。
傅希言赌气地翻过身。
傅轩说:“你说你不想当羽林卫,不成全你了吗?你还发什么脾气?”
朱宇达“说半句话,留半句坑”的毛病都是跟你学的吧!傅希言委屈:“凭你和楚光的关系,我去锦衣卫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傅轩说:“跟着人,别乱跑,楚光动不了你。”
傅希言:“……”听起来更慌了。
傅轩说:“匕首还要不要?”
傅希言扭头,把脸埋在手臂里。灵器啊灵器,是我们有缘无分了!此情,唯有来生再续!
知子莫若父。傅辅眼皮一掀:“这样吧,你先去洛阳,若到时候实在待不下去,我就豁出老脸,去陛下那里求个情,让楚光放你回家来。”
傅希言回过头,寻根究底:“回家来做什么?”
傅辅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傅希言说:“我想开店铺!”
傅辅:“……”手有点痒,想提刀打人!
傅轩忙使了个眼色。
傅辅深吸了口气,半天憋出一个“嗯”。
傅希言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身手利落得不像个两百多斤的胖纸:“说话算数?”
傅辅瞥了他一眼:“不过你去了锦衣卫,也要用心做事。楚光与你叔叔不和,你要小心行事,切莫让他抓住把柄。”
傅希言虽然觉得难度有点高,但前方是自由的芬芳,任谁阻挡,谁能阻挡?啊,我要学那夸父,去追逐那迷人也灼人的阳光!
傅轩笑着递出匕首:“到底要不要?”
傅希言毫不犹豫地接过来:“要!”
看着他拿着匕首蹦蹦跳跳地离开,傅轩和傅辅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深秋时节,蝉鸣渐稀,枯叶离枝,一地落黄。
景萧瑟,情萧瑟。
傅轩目光扫过兄长新生的白发,缓缓开口:“夏清的婚事要抓紧。”
傅辅点头:“我会与你嫂子说。”
傅轩顿了顿,压低声音:“找机会让礼安外放,冬温游学。”
傅辅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
出差嘛,肯定要收拾行李。
傅希言第一时间找出了自己定制的带轮带锁小竹筐,把压箱底的“中学课本”、香皂、配方一股脑儿地塞在里面,又拿出了自己平时最爱穿的衣服,分门别类,一件件叠好。
他衣服码数偏大,成衣铺一般没有,必须带齐全。
小厮端茶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一副准备流亡的样子,不由大惊失色:“少爷,你要去哪里?”
傅希言随口道:“洛阳。”
小厮脱口道:“那不是自投罗网?陛下都要迁都了。”
“……”
傅希言不用猜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无语道:“我是奉命出差。”
小厮说:“哦,那我不能跟着去耶。”
傅希言心下微暖。到底是多年的邻居,突然分别,多少有些难舍。他正想安慰两句,就听小厮欢快地问:“那我可不可以回家里住?”
他是家生子,爹娘亲人在府里的其他院工作。
傅希言:“……”
小厮可怜巴巴地说:“你走了,院子里会很冷清。”
傅希言因为秘密多,心虚,就留了个年纪小、心思单纯的孩子在身边,其他人都在外院做洒扫、警卫的活,等他走了,院子里的确冷清。
小厮追加了一句:“我每天都会回来擦拭打扫的。”
傅希言无力地摆手:“去吧去吧。”
“谢谢少爷,我帮你收拾。”
傅希言看着小厮欢快的身影,无声地叹气。
欢乐的童年,总是不属于早熟而睿智的灵魂。
*
新官上任三把火,楚光一上任,就给了傅轩一张调职的名单。傅党入选的不多,除傅希言外,就朱宇达、周耿耿、周忠心等零星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