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双喜默然不语。
建宏帝忍不住点名道:“双喜, 朕要听你说。”
俞双喜这才躬身道:“如果后续没有动静, 那么他们之中,必然一个胜了, 一个败了。”
“败不一定是死。”
“是的。”
“若胜的是傅希言, 他不可能不出现。”
“是的。”
建宏帝呢喃:“所以, 多半还是胖子输了。”他有些高兴, 又有些叹息,“你还记得陈太妃的那幅《百寿图》吗?”
俞双喜低头道:“记得。”
建宏帝继续道:“梅下影说,怕太妃嫌弃,故而将傅希言的外形修饰润色了一番。可我着人一一比对过,被修饰润色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还有建宁伯的两个孙子,德化侯和刘太尉的儿子,以及楼无灾,面目似是而非,不如其他人神似。
“这六个人里,有四个已经死了,一个快要死了。你说巧不巧,好像他能预知死亡,把晦气的人都剔除了出去。”
俞双喜说:“这世上的巧合大多数都是人为。”
建宏帝轻笑了一声,似乎对这句话很是喜欢,含在嘴巴里又轻轻重复了一次,才说:“傅希言如果死在陈文驹的手上,就算朕不开口,永丰伯府也会主动成为朕的马前卒。若能再借储仙宫之力,就更加稳操胜券了。”
俞双喜说:“不必储仙宫,陛下一样稳操胜券。”
建宏帝笑了笑:“朕自然相信大先生的实力。”
*
傅希言是在西市被人用杆子捞上来的。
虽说在水里泡了大半夜,又冷又饿又累,可是比起在一群人的围观中湿漉漉地躺在地上,被人扒衣服按肚脐,他觉得自己可以回去再泡一会儿。
肚子上方一堆手,也不知是谁的,傅希言实在装不下去,只能护着腰带,扒着栏杆缓缓坐起来:“不用不用,我没事,我没事了,谢谢谢谢……”
“金吾卫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百姓很快散开。
傅希言和陈文驹打斗的地方就在此附近,金吾卫留了人在现场勘查,故而很快赶到:“你是何人?因何落水?”
傅希言颤巍巍地站起来,喘了口气道:“都察院司狱,傅希言。”
金吾卫原本就有所猜测,此时眼睛一亮道:“原来是傅大人,我们正在找您!”
这句话不假,此时,天已渐渐亮了,都察院昨夜发生的事以堪比网络传播的速度迅速弥漫整个镐京城,很多人都在关注孤身缉拿逃犯的都察院司狱的生死下落。
金吾卫忍不住问出最想问的那个问题:“陈文驹呢?”
尸体还没被发现。
傅希言定了定神,迷茫地抬起头:“你们没有抓到他吗?”
*
镐京雷部分部。
小桑缩骨后,被关在一只装鸡鸭的笼子里。狭小的空间让他坐不直也躺不下,只能蜷缩着手脚斜靠着。而他裸露的皮肤处,扎满了银晃晃的针。
针上有辣粉,痛得人直打哆嗦。
可小桑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除了偶尔的肌肉抽搐,几乎看不出此时的他正在经历一场极为痛苦的酷刑!
他旁边,施刑的人睁着一双熬通红的眼睛,又扎了一把针在他的小腿上。
镐京雷部副管事瞿庇看着小桑瑟缩了一下的脚,冷笑道:“到现在还不肯招吗?究竟是谁蛊惑你擅闯雷部,盗取急救火令?”
“谁?!”外面好似应和一般,突然传来一声惊喝。
屋内众人抬眸看去,连闭着眼睛的小桑也忍不住转头——
裴元瑾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雷部的一名成员,慢慢往里走,他身边,十几个成员拔刀围着他。
瞿庇瞳孔微缩,忙起身相迎:“雷部副管事瞿庇拜见……”
沉默了大半夜的小桑好似一瞬间活了过来,嘴巴如弹珠般地连续发射:“傅公子遇险我向雷部求助他们不出手还抓我我偷放了他们的急救火令他们要屈打成招说我是叛徒……”
裴元瑾将人往旁边一丢,拔下头上赤龙王,变成剑的大小,瞬间向瞿庇刺去。
瞿庇大惊而退:“少主请听我……”
裴元瑾半空中的身形微微模糊,下一瞬,已出现在他的身后,又一剑刺来。
瞿庇勉强顿住身形转身,想要避开,但他只是脱胎初期的修为,能够当上副主管事全凭主管事任飞鹰的提拔,在裴元瑾的压制下,几乎寸步难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从自己的喉咙穿过。
裴元瑾手腕一翻,瞿庇人头飞起,落在地上,骨碌骨碌地在地上翻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震惊恐惧的其他人道:“把人放出来。”
雷部成员面面相觑,终于有两个人大着胆子将小桑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小桑一出笼子,立刻恢复正常身形,然而他忘了自己身上还扎着针,皮肤的收缩使针孔的位置挪动,造成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