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声音，有些过于冷淡了，像是还带了几分不悦。

祈慎言这才转过头来，有些困惑地瞧着他，他这是何意？

池鱼眸光沉沉，映着祈慎言衣摆上的云纹，“沈二小姐也真是厉害，如今可是把殿下给耍得团团转了，什么都要从着她的心思来，不合意便甩脸色，这是做什么呢？不就是仗着殿下喜欢她么！”

非鸿一听这话不对，忙给他打眼色，“你胡说些什么呢，我看现在二小姐已经不同了，也不是从前那个性子了，你可别胡乱揣测！”

可池鱼非但不听，反而还认真说道：“我可没有胡乱揣测。”

他正色看着祈慎言，“今日如此，上回如此，这些天来，哪一次不是殿下被二小姐牵着鼻子走？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殿下可要当心些，这美人陷阱最是可怕了！”

说着，池鱼的眼神闪了一下。

为什么，他的心里会有些心慌和不舒服？不对，他的猜测是有依据的，就算是他也觉得沈长念不比从前，可也一定要谨慎！

祈慎言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你倒是谨慎。”

池鱼垂下眸子，“属下只是为了殿下而已，殿下是成大事的人，怎能不多多注意些？”

非鸿笑了笑，“是该谨慎，可你这偏见未免也太重了些！东华苑的事情，若非是二小姐，今日陷在风波里的人可就是咱们殿下了，殿下虽然权重，可哪有宋家似的背景能帮他轻扫障碍？”

反正他现在是越瞧沈长念越喜欢了。

“池鱼，你也不想殿下孤零零，没个可心的人照顾吧？”非鸿片刻后又添了一句。

池鱼梗塞了一会儿，喉咙里像是塞了棉絮似的难受。

他知道沈长念帮了祈慎言，可……

就在他预备开口的时候，祈慎言抢先一步说道：“你难道忘了上次的责罚不成？”

上次啊……便是池鱼出口讽刺沈长念，害得人家没脸的时候了，祈慎言确然是在事后狠狠处罚了他一通，还告诫他要记得教训，不要再胡乱说话了。

非鸿悄悄戳了池鱼一下，“你可少说几句吧！”

池鱼垂下了脑袋，像是有些无力似的。

……

凤仪宫。

“辰儿，这一回，你实在是令本宫失望。”

皇后坐在宝座上，无力地靠在了扶手上，原本雍容华贵的人，此刻也有些疲倦，可那目光却是烁烁，直直盯着祈辰风。

祈辰风站在殿中，拱手一拜，“都是儿臣的错，叫母后和外祖父操心了，必然再没有下回！”

今日的祈辰风格外“乖巧”，甚至有些老实过头了。

他那双眼看似低垂，其实却观察八方，仔细勘探上头人的脸色，就怕说错话惹了人家不高兴。

说是母子亲眷，此刻却总有些怪怪的。

“你记得教训就好，这一次若非你外祖父，你哪能有今日？你要时时刻都记着，你可是嫡子，是未来的太子，甚至是……若是每次都这么沉不住气，闹出事情来，咱们又能帮你操心几回？”

皇后苦口婆心的说着，倒是少了几分锐气，添了几分和蔼。

祈辰风又是忙着点头：“母后教训得是，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应该更仔细一些，不该让人有可乘之机的……”

皇后听了这话，不由得叹了一声。

祈辰风当初所说一切便都是祈慎言和沈长念的过错，哪怕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都信了。

就算是有所不妥，谁又愿意承认有问题的是祈辰风？

所以就算是祈辰风犯了错，可在他们眼中，他还是被害的那一个。

皇后似是有些无奈，“你说说你，既然知道秦王那人心思深，就该早早提防起来，何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祈辰风应了一声，可他并不想应。

这时候才来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马后炮的嫌疑了。

可眼前人是自己的母亲，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一味地装乖巧懂事。

皇后看他这副样子，终归有些不忍的，“还好杨家懂事，如今只是个侧妃而已，若是坏了大计，那可是万万不成的！”

祈辰风赶忙道：“母后所言甚是，如此我还得多谢母后和外祖父替儿臣奔波，儿臣心中……实在是惭愧啊！”

“我便罢了，这事儿的确是托了你外祖父的福气，否则真的难以收场了。”皇后凤眸微挑，斜着扫向了左手边。

那儿坐着一人，正气定神闲地品茶。

方才这母子二人话音不断，他倒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此刻母子二人都看过去，只见他五六十上下却依旧年轻，与皇后隐隐有些相似，不过他两鬓微白，气质更内敛些，倒是有种文人墨客的儒雅气息，但若看那双略显浑浊的眼，便让人有彷徨了，他仿佛历经沧桑，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稳重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