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老祖宗在京城杀疯了(292)
一年多未见,崔翩妤模样,她之气派,不减分毫。
崔翩妤坐于马上,高举拳头,看见李宴,微微低了下颚。
“左右听令,围剿宫城,不放走一个活物,无我令,谁也不准出宫!”
“末将听令!!”
顷刻,皇宫便被围困。
其架势,不像是来救驾,倒像是来逼宫。
崔翩妤下了马,摘了头上盔甲。
“见你信,我率军连夜归京,日夜不休,却不能如你愿。救驾汴京城,擒拿反贼,是我之职责所在,为人臣,我不愧,为人子,我无欠,寿王既灭,这担重任,便可卸下,后面,想做什么,便是你自己的事,我概不知晓。”
崔翩妤拔了匕首,登时刺于左腹之下。
李宴单手扶住她,听见她言。
“崔氏将军救驾来迟,惨遭叛敌部下谋害,身负重伤,已支援无力,需回府休养。”
“众将士,见此令,如见我崔翩妤本人,尽听号令。”
崔翩妤将兵符交到李宴手上,被身边副将抬着回了府。
李宴重掌兵权,她翻身,上了崔翩妤那匹马。
今日,入宫,她偏要骑马入这泱泱皇城。
“众将听令,随我救驾入宫!”
官家身侧几万禁军,焉能是崔氏部将的对手。
崔氏身后,是十五万大军。
此刻崇政殿内。
赵修看着孤身一人闯入的崔廷衍。
“夫子,我就知晓你有本事,你终于,来救朕了……”
崔廷衍往前迈近。
“官家错了,臣不是来救你的,臣,是来恭送陛下殡天的。”
赵修苦喊禁军统领无果,看见大殿那道门外,赫然站着一道令人惊骇的身影。
是她,是她李宴。
是叫他每每梦起,都能惊出一身汗的永安郡主,先皇的遗腹子。
终知晓,这一刻到底还是来了。
“夫子,你忘了吗,我是你最爱的学生啊,是你教我什么叫谦逊,什么叫忍让,什么叫谋而后定,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啊,我母妃逝世,你叫我忍,先父暴病,你也叫我忍,赵谦他要夺我的皇位,你还要我忍。明明是你教的,可夫子,你怎么就忍不了,我不过是将国公府看的严了些,你便忍不了了吗,夫子,你究竟是何时生的反心?”
崔廷衍的面上冷眷,说出的话,冷寒没有温度。
“官家也怕是忘了,臣教官家那样多的道理,可却始终没有一条,是说,君子行事,能忘救恩,狭义相报,赵修,你是不是真的忘了,你能坐上如今这个皇位,是谁为你谋划,若没有我,若没有永安郡主,你以为,你能当上天子,能安坐这大殿之位?”
赵修的眸色急速变化。
崔廷衍面上涵盖悲色:“昔日的赵修已随着先帝去了,而今的赵修,早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你错就错在,不该捏死我最后一根软肋,我的孩子,在你眼中,已不是一条人命,殊不知,当日,你的母妃遭毒害病逝时,你哭的何等伤心,那时你躺在我怀中,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那时,他快活不下去。
最后的慰藉只有他的夫子。
只有他的夫子还在撑着他。
他哭的不见天日,痛问:宫城中人,何以命贱如此,人如蝼蚁,他的母妃,就不是一条人命吗。
然此刻,赵修跌坐在地。
他恍然想起好多旧日的事。
有一瞬,他想起了他的母妃。
他被权利蒙蔽了双眼,而最初的最初,他却只是一个想承欢膝下的孩子。
他盼着他母妃身体大好,父亲少受点挨骂,母妃能为他生下一个妹妹,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最初,他也不过是想如此。
从未惦念过皇权,也从未,想当什么执政的天子。
赵修的泪一寸寸的流,再抬头,他有些茫然,甚至,还有些无措。
“夫子,我悔了,我说,我悔了,你可愿像从前那般,再原谅我一回?”
杀子之仇,永生不忘。
崔廷衍跪下了身,像旧日一般,去抚这个孩子的泪脸。
予他安抚。
“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回头路,官家,你该退位了。”
夫子的话何其温柔,像无数次劝诫他要隐忍一般时说的话。
他问:“夫子,朕退了位,你是不是要以崔姓改换赵姓,取我代之。”
“官家又错了,崔氏,从未想过谋反。这时不会,以后也不会,世世代代皆不会。官家,这把匕首,是先帝所赠,先帝在叫你回去,被先帝赐死,尚有荣恩。”
“若是我,执意不肯呢。”
“此时去,官家可享帝王葬事,安葬王陵,若再推迟,当今天子,便是死于暴政攻城中,以身殉国,尸身不见,一副衣冠冢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