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他回心转意了(双重生)/逆转姻缘+番外(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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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蕴然背身坐在屏风前,背后水声轻响,清泠泠地落在安静的室内,砸落在心上,荡起一片涟漪。
他半垂着眼,拨了拨香土,燃下一息安神香。
慕芸与他隔着一扇屏风,半靠浴桶边上,无论是氤氲的热气,还是屏风后那道身影,都使她的情绪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她将头枕在手臂上,同柳蕴然说起近来的事情,半晌后微微出神,又唤了声柳蕴然:“我知道陆喻文按罪当诛,可他死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她说到这里微微的顿了顿,忽然有些委屈:“可是江南那么多百姓因他而死……”她的声音微微一颤,带了些哭腔,无奈又自责:“柳蕴然,我竟在怜悯一个罪人。”
“可是怜悯一个罪人,并不算错。”
安神香平和的香气在室内散开,柳蕴然略微偏了偏头,望着飘荡而起又消散不见的轻烟,眉目微蹙,浅淡的愁绪混着浓郁的深情,仿佛慕芸不在身后,而在眼前。
他声音温和,语调平缓,同安神香一样让人安定。
“世人未曾见过他,亦不曾受他恩惠,只知晓陆喻文害了他们,因此不会心疼怜惜。可你知晓他的恶,也见过他的善,他对你来说,是鲜活而有温度的。”他稍顿片刻,又继续道:“君子有别于禽兽,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则不忍食其肉。怜悯之心,才是人之常情。”
他听见慕芸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身后又安静下来,半晌后水声哗然,一瞬后又响起布料摩擦的细微簌簌声。
慕芸得了他的开解,伴着安神香令人沉静的气息,心里也舒坦了些。她换了衣服,取了块干巾擦着擦头发走出来,坐到了柳蕴然旁边。
柳蕴然周遭的香气陡然一变,安神香的那点平和香气被冲得一干二净,四处尽是她身上洗浴后的清香。
柳蕴然给她让了点位置,伸手极其自然的接过她擦头发的干巾,一点一点的,将她带着湿意的头发擦干。
慕芸便歪头静静看着他,他从方才开始便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似乎没有慕芸他也能一如既往地过得很好。
可是他清减的面容、眼下淡淡的青影和眉间新添的皱痕无一不在诉说他的痛苦和挣扎。
她看着他,忽然想起曾经的那些过往,想起她曾经的绝望和痛苦,也想起再一次睁开眼后,那个截然不同的柳蕴然。
他说郡主很好,他说喜欢。
她以为是安抚她的客气场面话,却原来是他不知经了多少个日夜苦思才终于递到她手里的一颗真心。
“柳蕴然。”
她轻轻喊了一声,柳蕴然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她淡淡笑了笑,忽然伸手抚上他的眉心:“上次只顾着生气,都未来得及问过你,上一次,我死了之后,是什么情况。”她眼中带着要,看着他,也看向曾经的那些过往,她问:“你有继续活下去吗?”
柳蕴然动作微顿,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又很快掩下,他看向慕芸微带笑意的眼,忽然也笑起来:“有的。”
他说:“所有人都很好,陛下很好,百姓们也很好。”
慕芸便跟着笑,停在他眉间的手指缓缓下滑,她伸手摸上他清瘦的脸庞,分明笑着却忽然落下泪来:“那你一定过得很不好。”
柳蕴然原本笑着要握住他手的动作猛然顿住,他薄唇紧抿,表情微变,似又想起那些他不愿面对的往事。
慕芸便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柳蕴然便再也绷不住那些平和的表相,他也会痛苦会难过,会在寂寂深夜彷徨绝望,心中疼痛仿若窒息,分明生不如死,却依旧得告诉自己得活着,只有活下去,慕芸才会高兴。
他双眼猩红泛起潮意,声色郁郁,又哑了几分:“郡主弃我,两回了。”
他抬手抚上慕芸的背脊,低头微微压下来,慕芸不得不向后仰起头来迎承他的吻,原本捧着他脸的手攥住他的衣袖,唇齿碾磨,舌尖探入交缠,将慕芸方才那一点轻柔的怜惜化作一场久别的倾诉。
相拥交叠的身影越压越低,慕芸的背渐渐抵上桌案,柳蕴然伸手一挥,将书案上放着的物件尽数扫落,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们谁也没管,连片刻都不曾分离,柳蕴然伸手垫在慕芸脑后,他改坐跪,俯身下压,将慕芸困在桌案间,贪婪而迫切的攫取。
安神香散落在地,平和清气终歇,焦灼热烈的渴望愈发强烈。
室内尽是灼灼的喘息,他将历经两世的满腔思念爱意尽付在这一场极致而热烈的亲吻中,欲借肌肤相亲将真心尽诉。
他知晓慕芸是为天下,是大义,他不该指责,却原来还是有不甘和难平,他也希望她能更在意自己一些,希望她顾念自己,知他苦痛,不要再留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