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小苏的日常(164)
然而尉缭却是摆了摆手, 反而是挥退了众人, 让扶苏在自己身边坐了上来, “公子……长高了……”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是让扶苏倍感疑惑, 但他那着急的神情始终是放在了他那还在滴着血的手指上,用自己的帕子缠绕在他的指尖,然而那依旧不曾止住的冒出的血,让扶苏还是有些慌张, “找个大夫, 好不好……”他的语气甚至还多了一丝哀求。
他亦是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可当他看到那怎么也止不住的血,那心口间怎么也挥之不去的阴霾,似是旧梦重现一般,“公子,公子……”见扶苏又如失了神一般,尉缭只是轻唤了他两声,“尉……”那涌入喉间的话语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似是什么也说不出,此刻的他,只觉得四肢发凉,背后冷汗涔涔,额间不由冒出的冷汗,让他不自觉的便是抓紧了尉缭的手臂。
轻拍了拍他的手,尉缭终是做了那些年吕不韦一直想做却不曾做过的事,只是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公子,可还是在害怕?”那双手似是有如魔力一般,让他那混乱的思绪一下子便是清明了起来一般,“它,还在流血……”
那眼中显而易见的害怕和惧意,终是让尉缭轻笑了起来,“公子,没事的……”
“我帮你上药好不好?”他的眼中那些渴求之意是如此之明显,甚至于让尉缭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好轻点了点头,而清醒过来的扶苏,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他记得他家父王怕他总是不小心磕磕绊绊的,在他的寝殿里放了很多很多的“碧玉膏,”而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出宫之前有放了一瓶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可现在却好似怎么也找不到,直到他自己把自己给搜刮了干净,都好似没有找到,这让他不可避免就是着急了起来,“我明明带出来了……”再看那案上已经放了一堆他从身上掏出来的东西。
见状,尉缭只是觉得扶苏有些许可爱了,只是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到了扶苏眼前,“公子……”
再看扶苏那微微颤抖的手,似是那撒下去的药粉怎么也止不住那渗出的血,而尉缭紧皱的眉头似是有些疼痛之意,眼见扶苏都要将那一瓶子的药粉都倒完了,还不肯停下,尉缭那是三下五除二便是拦住了他,将方才那已然沾透了血迹的帕子又给缠了回来,总算是让扶苏停了下来,毕竟那帕子本就都是血,这一缠上显然已经是分不清是否还在渗血了。
而为了转移扶苏的注意力,尉缭从那案上随意便是拿起了那几卷书简,甚至于扶苏还来不及阻止他,他便已然打开看了起来,忽略扶苏那时不时还瞥着自己手指的眼神,尉缭只是不经意的将手藏进了袖子中,方才望着扶苏道,“公子,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额……”扶苏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又是把明义拖出来给骂了一通,这老小子太不靠谱了,尽干坑他的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尉缭好笑的看着有些窘迫的扶苏,“我本是担忧你走不出来,这样相邦也是不会安心的……”扶苏糯糯的几句话却是让尉缭恍如晃了神一般。
是啊,他走了,那个昔日撑起大秦半边天的相邦就这么落幕了,好似这秋天的落叶一般,走得便是如此的悄无声息,甚至于于这蒸蒸如上的大秦,都经不起一点点的水花,他有段时日没出门了,亦是有意无意都在避免人前人后谈起他,到底什么时候“吕不韦”这三个字成为了这大秦的禁忌呢?时光久远,他想不起来也记不起来了,他的脑海中似乎还停留在他与他在洛阳一盏清茶,一壶小酒,淡然的时光。
士为知己者死,如今他的知己走了,他甚至于连送他一程都做不到,高山流水遇知音,曲水流殇似往昔,可他的“往昔,”让他连一滴泪甚至于都流不出来。
一时的无话却是透露着无尽的感伤,再看扶苏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尉缭却是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置在一旁忽而道,“公子,这是想要用此强留于我?”
尉缭的清亮眸子似是有看穿了他一般,而扶苏却只是抿着嘴皱着眉头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确实在看到明义给他的这东西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过,在那之前,尉缭就想过要走,他想去找吕不韦的,可扶苏终究是让他留下了,那个时候,他便是在想,如果当时不强留于尉缭,吕不韦是不是就不会自尽,午夜梦回,那种懊恼之情,他无人可诉,他的心犹如插进去了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出来,时不时的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是如此的清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