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成妖王，慕陵游还是害怕，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一不小心就会被抛弃的小可怜。

或许因为她是师姐，是他的救赎，他唯一的光，所以在她面前他永远没办法改变。

不过他也甘之如饴。

两名主人公都已到齐，哪怕慕陵游还想和云萝再腻歪一会儿，但吉时也快到了。

“妖王，吉时到了，还是先进行仪式吧。仪式过了，您自然有的是时间和云仙子慢慢说话。”无人敢出声打扰妖王，最后还是羌妩站了出来，伸手从慕陵游手中牵走云萝。

听青芝说，羌妩便是此次的主婚人，将由她为他们念上告天地的告文。

这样的事在修真界都是父母或是师父做的，而云萝的师父和父亲都出事了，不说来不来得了，云萝也并不希望他们走这一趟。

这些杂乱的想法只在云萝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一件更让她不得不在意的事就打乱了她的思绪。

羌妩的手好冷。

之前慕陵游告诉过她，像他这样的大妖血脉只要体内妖力没有问题，是可以保持正常人的体温的。

他之前有时不能保持是因为妖力控制不好。

而羌妩，横天时代就存在的大妖，和慕陵游的心魔一起封锁整个云城，降妖雷，摆献祭大阵，说她妖力控制不好与侮辱妖无异。

“怎么了？”羌妩牵引云萝向前走着，忽而觉得后面的步子有些慢，一转头露出一个百媚千娇的笑容。

云萝自然不敢把心里所想告诉她，只能先将思绪拋到脑后追上她的步子：“没事，我有些紧张。”

“何必紧张。”羌妩今日对云萝似乎格外温柔，不掺杂一点嘲讽，“大婚是喜事，妖族很久没有这样的大喜事了。”

所以她才对自己这样好？好到都忘了前几日她还差点当着自己的面打死何星鸢？

云萝“嗯”了一声，低头敛目，看似被劝说住了，实际上只有云萝自己知道。

羌妩的话并不可信，她的话和她的体温一样古怪。

可羌妩送云萝的时间还是太短，她顶替了云萝亲人的位置，将云萝的手亲自移交慕陵游手中。

比起羌妩，慕陵游的手暖得多，可以说特意为云萝保持在一个舒适的温度。

云萝的手一坠入他的掌心，就感觉方才被羌妩感染的寒气都被包裹吞噬了。

“手怎么这么冷？”慕陵游小声问道。

二人并肩走着，要从典礼的一端一起走到羌妩这个征婚人面前，这是一段不短的路，寓意着他们未来将相伴余生。

而现在这段路对于云萝来说是短的，她知道只要走到证婚人面前，羌妩念完了告词退开，在慕陵游最高兴最激动，想与她分享喜悦之时。

自己就该图穷匕见了。

她还是不想这么做。

哪怕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想这么做。

可昨晚心魔的所作所为彻底掐断了这种可能，心魔不是慕陵游，它不会在乎她，自己成为不了那道关闭野兽的牢笼。

她能做的，只能是在邪魔未完全长成前提前杀死它的宿主。

想到此，云萝忍不住落下泪来。

只是短短一滴清泪，转瞬即逝，云萝自己都未在第一时间发现它。

而慕陵游却发现了，耳边的关心如期而至，他声音有些哑，像是压抑着什么：“好了，师姐怎么还哭了？今日大婚，咱们高高兴兴。”

云萝抬起头，和慕陵游的目光猛地撞在一起，那般的通透温柔，一瞬间几乎以为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自己要杀他，也知道就在告知天地之后。

袖中的刀散发着寒气，他们已走到羌妩面前，她念了一段云萝听不大懂的告词，和修真界很不一样，再将告纸焚烧至天，证婚人退至远处。

接下来的舞□□属于云萝和慕陵游的二人。

慕陵游满脸都是感动，他贴近云萝，亳不犹豫将脆弱的心脏暴露给云萝。

“师姐，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袖中的刀寒气越来越重，云萝握着它的手都能感觉到它的强劲，只要一刀，只要一下，一切都会结束。

可是……

闭着眼全身心信任她的慕陵游，受尽苦难的师弟，她的爱人，刚刚告示天地的道侣……

匕首逐渐对准前方，云萝的手颤抖着，她并不想这么做，她周身的每一寸都在阻止她这么做。

她下不去手。

到头来，她居然会下不去手。

但这把匕首似乎自带杀气，拼命想要攻击见血，云萝大半精力都用来控制它，一小半回忆着一路来所有死去的无辜者，想为自己增加一点勇气。

但她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匕首冰冷的触感只能让她想起刚才羌妩手上的那股冷，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