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师弟的母亲不是女妖而是女修水瑶，那他的身份就是前妖王之子。

他不会是那个受尽欺凌，因她一时兴起来到她面前的小可怜，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需要她处处保护的落魄凡人，甚至不会是意外来到她面前。

城主夫人说，妖族最擅蛊，水瑶曾在信中说，妖王变成了她最喜爱男子的模样。

妖族……会易容。

如此说来，当初那个女妖“水瑶”坚持要叫慕陵游儿子，称自己为母亲，或许是因为她爱慕妖王崇拜妖王，想要取代真正的水瑶成为妖王的爱人。

慕陵游利用了她一无所知，骗了她。

他一直都在骗她！

在今日没有听见这番对话之前，云萝还对慕陵游报有一丝死亡，她期待着是自己想错了，师弟或许只是自己也不清楚；他太渴望母爱，认贼做母；也有可能是他害怕如果告诉云萝，她就会让他离开；甚至云萝想过最天真的一种可能，她们只是同名罢了。

一切泡影被戳破，云萝亲耳听见了慕陵游威胁何星鸢，他的语气冰冷，下手狠辣，活脱脱就是一个妖。

一个潜伏在修真界，利用她，利用上云宗要完成复仇的妖。

云城现为死城是为了妖王复生，而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之前，慕陵游一直在跟着他们。

城中异状，流民之死，所有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师弟……

让她很失望。

云萝从记忆中抽离，她不再遮遮掩掩，几步幻步推开了前方屋子的门，天光随着云萝的动作落入黑暗的房间内，搏杀的二人均回头看向云萝。

“师姐？”

“云师叔！别过来，他是妖！”

两种不一样的反应，慕陵游掐着何星鸢的脖子，语气中全是震惊，而何星鸢的反应更像是相信云萝一定会来救她。

她的眼泪哗哗直流纵然脖子被掐住，她仍从喉头挤出话语：“他不是师姐认识的人，他是假的，他杀了师姐真正想找的人！他根本不长这个样子！”

世间要找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何其难，更别说慕陵游最开始有时甚至比歇斯底里的魏青鸿更像他。

一个要替代别人身份的狠心妖族，自然要妖斩草除根。

慕陵游回头也看向云萝，他并没有辩驳何星鸢的话，反而另起了一句话：“师姐！何师侄被妖魔蛊惑，莫要相信她！她重伤未愈，如何能这么精神的同你说话？”

这话说的真切，若云萝未曾知晓其他的破绽，真会就此相信慕陵游。

她之前也相信过他许多次。

都错了。

慕陵游瞧见了云萝脸上的不为所动，她只是低眉，一身红衣带对着光印在他眼中，她没有说什么，却足以说明她的态度。

为什么？

不解的话语还没开口，手中的何星鸢像是又憋了一口气，冲着他不停咒骂道：“不……不只是这个，师叔！他害死了邓师兄啊！邓师兄没有背叛宗门，不是他杀了李艳柔救走妖物……”

“咔哒。”慕陵游心虚大乱，力道也没有分寸，从何星鸢脖子穿来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这也不能阻止何星鸢的哭诉，她还在说，哭喊着泪水毫无顾忌的流了满面：“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了，也是我害了邓师兄！在李艳柔死的那晚，我看见了一个穿蓝白宗门服的男子从关押李艳柔的屋子出来，那段日子邓师兄总喜欢穿这样的衣服，加上第二日他叛逃，我就以为……以为他！”

这样想的何止会是何星鸢，若是云萝看见她或许也会错认。

不过那天，她似乎睡了很安稳，还是慕陵游将她唤醒。

慕陵游没想到何星鸢千里来说居然是为了说这件事，他都不知道他那晚被人瞧见了，更不知道何星鸢是如何默默探查知道了这么多。

他想要辩解，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呵斥何星鸢：“别说了！别说了！妖物！我让你别说了！“

“师姐……不是这样的。”

慕陵游眼内不知为何蓄满了泪，他看向云萝，眉宇间满是楚楚可怜。

如果忽略他还掐着何星鸢脖子的话。

云萝依旧沉默不语，而何星鸢的像是说不完似的：“云师叔，邓师兄没有背叛上云宗，我在宗门里打听过了，我答应了好久，他们说邓师兄最关心师叔，总是会看着师叔和这妖物的背影发呆。”

“一定是他诓骗了邓师兄，是他害死了邓师兄！”

“师叔！邓师兄死不瞑目，他是被妖物袭击附身作乱，可是谁放出了妖物？邓师兄是最正直的人，他却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杀人如麻！”

何星鸢的哭喊唤醒了云萝的记忆，在慕陵游和她爹都离开那天，女妖“水瑶”找到她，她想杀了她，却忽然被什么阻拦让她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