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件事除了盐运使打开城门，否则谁也无力阻止，他只能保证自己队伍不被殃及。

当队伍动身前往边上迁移，苏婳看着城墙上的四个官员，也忍不住唏嘘：“盐运使这简直是给一群饿鬼放诱饵。”

上百万人的用水，单靠吊桶怎么够？

这不过是杯水车薪，接下来不暴乱才奇怪。

秦宿听了苏婳的话，深以为然回了一句：“可为了城中七十万百姓，他只能也必须这么做。”

运盐使虽然在害城外上百万逃荒百姓抢夺，但也在保护城中七十万人，所以二人不判运盐使的对错。

后面，事实证明秦宿与苏婳的预料没有错。

一千巡逻兵去城内打水，半个时辰后，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拉着装满湖水的大木桶，然后一桶接着一桶抬上城楼，再用滑轮绳索吊下城墙。

“有水了！有水了！”

城外闹事的五千人看见城楼上开始吊水桶，当即就疯狂大喊。

下一秒就如被惊醒的疯狂丧尸，蜂拥扑向正当往下降的水桶。

“有水了！大家快去抢水啊！”

后面扎营观望的百姓，看见城楼吊桶放水，也一个个哗然起身。

不多时，百姓有桶的拿桶，没桶的全部拿上装水的木盆或水囊，如疯狂丧尸冲向城门。

之后，城门处当真上演了抢水，踩踏，甚至杀人的一幕。

虽然每家仅出动一个男人抢水，可是几十万人场面实在恐怖和壮观。

“滚开，我先装！”

“找死，让你推我。”

一个接着一个的木桶吊下城楼，但是还没有落地，一些个高的壮汉就扒拉木桶。

一些野蛮的，则推倒别人，将别人的身体当成垫脚石。

随后，无数的百姓如同叠罗汉。

不幸被推，被踩在脚下的百姓，一个个口吐鲜血，有的甚至被人活活踩死。

即便有幸没被踩死的，有些也被踩断双腿成了残废。

“放手，这是我的，不放你们统统得死！”

人类的道德在这一刻，彻底沦丧，百姓的眼里只剩下杀戮和贪恋。

封氏一族的男人也在抢水行列之中。

结果还没有抢到，被恶人捅死的捅死，踩死的踩死。

没过一会，近四十个男人，就死去一半。

场面，简直残忍又血腥。

齐临拿着大刀，背脊挺得笔直站在众人哄抢的城门附近，看着封氏一族自寻死路，被踩死的男人尸体惨不忍睹，脸色晦暗难明。

“再吊水！吊一万桶！一个巡逻兵负责吊十桶。”

盐运使看见城门外黑压压围聚几十万人，忍不住头皮发麻，就怕满足不了百姓，百姓发疯炸他城门，不得不放声大喊加水。

他算了一下，一桶水可以装二十水囊，一囊水省着点喝可供一家五口一日喝水。

意思，一桶水可以供一百人喝水。

那一万桶就可以供一百万人喝水。

然而他忘记了两件事。

其一，上百万人如果不是平均分配，由兵将发水，如何能做到人人平等，人人有水？

其二，让盐兵们一下子去哪找上万个大水桶？

“大人，没有这么多大水桶啊？”运副听了命令，头疼地告诉盐运使消息。

“去借啊！让一万盐兵家里拿桶过来用！”盐运使只能将主意打在盐兵的身上。

解池内的百姓喝水全部都是在淡水湖里打水，所以每家每户最少备有一个大木桶。

只不过现在十万盐兵都解散各自回家收拾了，再召集人送桶很难办。

可不管再难办，巡逻兵们最后也只能照办，慌慌张张去找城门附近居住的盐兵家借桶。

……

当整个逃荒大部队都在哄抢的时候，秦宿队伍远离了逃荒大部队，在十里外的空地扎营。

日暮降临，哄抢还在继续，死亡人数在不断攀升。

秦宿队伍二百多人不仅没有参与抢水，甚至继续挖坑收集冷凝水。

不过众人惊喜发现一件事，之前与苏婳娘几个一起赶路的两个村，五百多人居然也没有去抢水，且扎营在附近，甚至也在挖坑收冷凝水。

“哎哟，婳姐儿，是那两个村！是那两个村长！”沈娇娇看见两个村长，很是激动。

怎么说，都一起逃荒半个月，哪怕没啥交情，但也算熟人了。

苏婳闻声转头，当看见两个村长身影，嘴角也忍不住扬起笑容。

忍不住感慨：“还真是他们，那两个村有这样理智的村长，真是幸运。”

两个村长对城门的哄抢不仅无动于衷，还老神在在指挥村民挖坑收水，宛若一股清流。

不过苏婳不知道，两个村长没有去抢水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们和秦宿队伍一样，储水还有三天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