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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25)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阮青洲猛被换到了下方,恰时坐榻上的两人也换了地。他懵然地看着段绪言,那人已撑起身子与他隔出了距离。

“殿下的头发搭着奴才的脸了,有些痒。”段绪言抬手替他将头发拨开,手指触到耳尖时,却又记起了放灯那晚看到的淡红色。

桃瓣一样,又想用手捻开了。

这么想着,两指轻夹起耳垂,便像合齿叼咬着一般。他借着感知到的温度,能想象此刻这双耳朵红得滴血的颜色。

阮青洲果不其然地惊动了一下,像只惊慌的兔子,强行镇定又无处可躲。

段绪言将笑意匿在昏暗中,又把呼吸递到他耳边,一阵一阵,又轻又痒。

“殿下很热。”段绪言说。

耳根确实热得滚烫,阮青洲不想解释这一切,他难得露出些愠恼,摁下了段绪言的手。

“闭嘴。”

——

两人挤在这一隅之地,听完了一场云雨。所幸朱庭济没有留宿,事后也未逗留太久。

尉升回来时,朱庭济已离开,这两人正从雅间走出,气氛弄得不尴不尬。

见阮青洲双耳浮红,脸色却冷得厉害,尉升怵了怵:“公子……”

尉升方才开口,阮青洲径直越过他的肩头,只丢了一句:“下楼再谈。”

零星小雨飘在夜中,瞧不清形状,段绪言被拒在车外,与尉升同坐。那两人话谈时,他便低头看着手里提灯。

“那名伙计回的是云雀街的一间当铺,换下的那批货物应当都暂存在那处,我自屋顶巡过一趟,他们正在后院清点摆件数目,为首的正是昨夜冒充钱府管事那人。”尉升话落,身旁那人却侧头打了个嚏。

灯火震得颤了颤,随后一把伞被拋出车帘,就落在段绪言身侧。

阮青洲的声音自车里传来:“这批货物要被送往何处尚且不明,先不打草惊蛇,静观其变,你派人知会锦衣卫,让赵成业跟进此事,盯住朱庭济,再查清当铺开在谁的名下。”

“是。”

缰绳一抖,车轮滚动,一灯一伞随车而行,驰进了风雨夜。

——

今日楼里宾客本就少了近半,阮青洲走后,柳芳倾也就得了空闲,便倚在楼台边,若有所思地听着小曲。

如今风颜楼被卷入南望朝官的勾心斗角之中,桐月的死就是给他最大的警醒。即使他们按兵不动,风颜楼也依旧会成为那些高官手中的玩物,他或许是该赞成让段绪言继续留在东宫冒险,至少取得了权势,风颜楼也算多了个庇护。

忽听楼顶几丝异样声响,他转眸看去,几片花瓣飘进视野,自鼻尖蹭落。

他伸扇接来几瓣落花,细看了两眼,随即转起扇柄,将花抖散,接来几缕清风扑在胸前。

“上回撒的是白梅,这回是山茶,下回又是什么,总是没个定形,心也这般飘忽着吧。”

柳芳倾摩挲着手中的山茶花瓣,余光便能瞧见楼角跃下个人影,他朝那方向悠然看去,转头却有半副面具直朝脸上盖来。

伸来的指节余着些酒香,萦绕至鼻尖,柳芳倾嗅到了,先抬扇将面具挡下,道:“脑子摔坏了,进酒窖的路是记得熟。又偷酒喝,这月工钱都不够扣的,抵不完我养你的债,你干脆卖身得了。”

话落,一个钱袋往他怀里塞来,里头的碎银碰出些悦耳声响。

柳芳倾压低面具,朝那人眉目瞧去,问:“怎么?”

湿发被风斜吹,撩不动一脸凉薄,男子垂望压低的面具,自斜雨中抬指轻抹颊边雨丝,对上他的眼时,眸子都还冷着。

“卖身。”那人说。

闻言,柳芳倾上下打量他一眼,用手中团扇将他下巴挑起,看得仔细。

“啧,模样是好,”目光往下挪去,柳芳倾持扇勾了勾那人挺实的胸膛,“身形也漂亮得没话说,本该是个赚钱的好苗子,可惜了……”

可惜这人本是个采花贼,如今还是个不太聪明的采花贼。

柳芳倾仔细一算,眼前这个采花贼已留在风颜楼超过半年之久。

两人初见之前,柳芳倾只听这采花贼擅闯宫闱,方才引得锦衣卫追缉了一年有余。柳芳倾向来只把这些事当作话谈听听,也不承想会在今年春末见到这采花贼的真容。

初见那日,夜风清凉,院中梨花开得正好,柳芳倾驻足赏玩,却听得屋顶微响,就见一人轻点足尖踩过,折来花枝,便挂腿坐在屋檐俯瞰着他。

柳芳倾并未多言,站立着细观那人半晌。梨瓣纯白,零落成雪,那男子在夜中一身冷酷,肃如冬风,与他对视时口中还嚼着片花瓣,稍扬唇一笑,便显得矜荡。

他问那男子是何姓名,那人抛来花枝,走时如风,只留下一句:“鄙人偷香窃玉,向来胆虚,不留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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