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170)
“杀你?”段绪言哼笑,“你越想求死,我就越要让你好好活着,在我玩腻之前,你别无选择,只能安安分分地当我的婊子。”
又是一掌挥来,段绪言抬手拦下,捏正那张脸。
“连回手之力都没有,哪来的底气和我耍性子。”
一双眼里噙着的都是愤恨,段绪言看得不爽,手中力道更重,阮青洲却是忽地攥上他的手腕,齿尖便往虎口咬下。
一下咬得重,血丝渗出,段绪言稍稍蹙眉,掐脖迫得他松齿。
“很恨?”段绪言冷脸鸷视,“你恨我什么?恨我潜伏在南望夺了关州,还是恨我骗你投入真心与我欢爱?你自问,关州在南望的管治下是否民不聊生,这些年南望又是如何欺压北朔,还有你这个南望太子,就甘愿沦为东宫囚徒,将手足送上帝位?我待你足够仁慈了,但凡你肯服软一些,我保管你的日子过得比太子还舒坦,可你呢?当初对我狠下杀手时有过一点留情吗,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也还是一样。”阮青洲打断话声,抬眸看他,指尖覆上他的手背,掐进肉里。
“段绪言,”阮青洲说,“不会有人比我更恨你。”
双眼漠然得只剩憎恶,段绪言看得心寒,压声凑近:“阮青洲,我本该光明磊落,却在南望受了八年的屈辱,又该恨谁?”
“你有什么资格去恨旁人,绝情寡义之徒,又懂什么爱恨。”
“阮青洲。”
“滚。”
药罐猛被掀翻,砸落的声响惊破黑夜,铁风闻声蹙了眉,当即推门而入,却见狼藉一地,阮青洲衣衫不整地撑坐榻上,脖间指印不退,自床帏间露出的一双眼呛湿了,红得羸弱。
段绪言背身对着门外,侧首极冷地一瞥,铁风挪步,转开眼眸。
“大晚上的怎么有这动静!主子!主子可还——”李之闻声惊醒,慌张地小跑进门,见状畏着止了声。
段绪言沉静凝视阮青洲,哼笑了一声。
“来了也好,有些话正好当着你主子的面说清,免得谁装聋作哑,来日又朝我发疯。”
段绪言抬步逼近床榻,俯身扯来衣襟,强行替他遮过肩头,才抚着颈上印痕,一点点将虎口处的血迹抹上,又将皮肉搓得泛红。
他盯着阮青洲,淡淡威胁道:“李之你听好了,自明日起盯着你家主子用饭,我离开王府前他是何样,就养回何样。”
“若是养不回,”段绪言冷冷一笑,“我削了你的肉来替。”
第80章 转变
冬风刺骨,深红宫门在霜雪中大敞,散朝官员陆续迈出,裹衣快行。
其间一人迎着凛风,于雪中行步,靴侧霜雪震落,步步冷酷威严,再往上观,眉间已是融了飞雪,凝出几分冰刃的锋锐,见人更是不露笑意。
朝官行礼退让,不免往那背影打量。
这位骤然现世的三皇子风头正盛,一出面便已立下了攻占关州的军功,现今得北朔帝段承的重用,仅用一年多的时间就能收服关州民心,又把遭到南望欺侮的北朔士兵遗子铁风收作近侍,锋芒惹人注目,也另人青眼相看。
众人皆知,段承膝下皇子不少,却迟迟未立储君,原先最有望登上储位便是嫡长子段世书,而今早先夭折的三皇子突然死而复生,又一朝登顶,储君之争忽而胶着,也引得不少官员开始在两人之中抉择不定。
因而纵是前几月段绪言不在府中,珵王府也不失热闹,时不时便有贵客登门造访,都想趁早与他为伍。
风雪迷眼,段绪言不爱打伞,也习惯了旁人打量的眼神,兀自在前走着,至御殿前上阶,单手解了大氅,抖下一层霜雪。
铁风接来,在殿外等候。
今日述职,段承一如往常那般肃然,父子二人没有多余的寒暄,正如段绪言初回北朔之时,段承在御殿相迎,看着他时眼中疏离,只不过在大捷的战报传来后才笑了一笑。
毕竟八年未见,段绪言自当理解,此后更是用了将近两年的时光努力融入这个他不曾亲近过的帝王家,却还是像个局外人。
眼下段绪言已呈报完毕,段承正执棋,段世书奉过茶水,举手投足间一派儒雅。
茶至手边,段承未看一眼,抬手摆了摆,段世书意会,将茶盏轻放桌侧。
段承落下棋子,道:“温仑公主明年将至西域和亲,太后最是宠她不过,月末要赶在除夕前,趁西域使者进贡之时办场盛宴,以示北朔对公主的重视,也好让温仑出嫁后不受亏待。你们做兄长的,特别是绪言,此次召你回城,到时就不得缺席。”
段绪言自当听出段承话中有话。夏时宫中曾办过一场家宴,偏巧前夜他给阮青洲用多了媚药,阮青洲因而重病一场,命悬吊着,险些堕入黄泉。铁风来报时,他径直朝段承请罪离了场,连句缘由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