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104)
不及他说完,阮青洲已挣开双腕拽近他的前襟,即便怒着也还是压了声量。
“严九伶,你到底清不清楚谋害亲王是何罪名?若是今年的春蒐大会没有从简,各处守卫多出近半,那时你就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吗?万一马在山崖处失蹄,阮莫洋会面临什么,万一有人先一步发现你动的手脚,谋害亲王的罪名落在你身上,你又会面临什么,这些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觉得将自己送进刑部大牢是件无关紧要的事,觉得你和阮莫洋受到的伤害不足以让我觉得愧疚自责的话,那权当我没说过,但我不需要任何人为了我去做这些,更不希望继檀秋之后还会有人因此遭受杖毙之刑,你听明白了吗?”
沉默对视中,段绪言轻呵热气,将他托抱起身,整个搂进怀中。
“没想惹你不高兴,但也确实不太明白,”段绪言靠他耳边,“不若你再教教我,这算是疼惜,还是责怪?”
听得几阵热息打在耳边,段绪言才想侧头看他,就觉隐痛传来,再回神,阮青洲已是咬上了他的肩头。
咬来的力道不重,阮青洲只是留了两道浅红的印,在松齿时便被段绪言抬高了脸颊。
“咬得还不够用力,能解气吗?”段绪言忽然笑起来,“可我何时说过他坠马与我有关?”
愠恼蓦地淡开,阮青洲软了神色,被他抚着后脑按向肩头。
“猎山的守卫多是东厂的人,阮莫洋平日又最爱在你面前招摇,他一出事,众人自然会对你多心,我再大胆也不至于意气用事,让东厂抓了把柄,又将祸水引到你身上,”他揉着阮青洲的发丝,绕在指上,眼中笑意更深,“我若要报复一个人,只会让他死不瞑目,求生无门,用不了这种把戏。”
阮青洲推他的胸膛,自他怀中脱出身:“所以是……”
“是御马监,”段绪言说,“春猎会上众多王臣聚集,我本是怕阮莫洋生事,才趁猎台召开大会时去过他营帐,正巧就见到御马监的人在动手脚。后来他出事,我看到你也在场,就猜到有人想用莫须有的罪名嫁祸于你,所以才留在山中寻马,先一步处理掉了马鞍底下藏着的棘针。”
一时沉默无声,阮青洲看向他的肩头,似是伸手想触,指尖还是克制地蜷回了掌心。
“疼吗?”阮青洲问。
段绪言轻笑出声。
“寻只未断奶的乳猫来都比你舍得发狠,你说疼吗?”
“你再胡言。”阮青洲耳都发热,等不及藏住羞赧,就已被捏住下巴,搂近了腰身。
“那该说什么?说殿下调情的方式别具一格,还是说,礼尚往来,我再咬回去?”段绪言垂眸看向他的下唇,“你猜我想咬哪里?”
烫热的气息咬人般地逼近,阮青洲退无可退,抵住了他的肩:“你……”
“嗯?”段绪言俯首吻上他的锁骨,空隙间只顾着抬眼观赏他的神情。
指尖渐也顺着脖颈滑下,扣进他的指缝,另一手又抚上腰背,按住了后颈,段绪言从他脖颈嗅上去,鼻尖才抵到下颌,肩头便被攥紧了。
“你让我……缓缓……”阮青洲扶着他的胸膛,嗓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
见他推拒,段绪言叹笑着靠上前去,托颈将他放倒在被褥间:“我不进去。”
胸膛起伏得急了些,阮青洲招架不住那人的力道,只能闭眼感受着那人的鼻尖一点点蹭来,自脖颈到脸颊,一不经意便被撬了唇齿。
齿尖将唇舌碾磨着,咬得发麻,直至交混的热息再散不开,段绪言极柔地抚上阮青洲的面颊,又看着他因醉倦一点点眯起眼来。
身躯相贴着磨蹭,手指交叠相握,阮青洲仰颈迷失在醉意中,掌心潮热。等到烛光残弱,段绪言灭了灯火,阮青洲犯着醉困,往被中窝去,又被他扯回来拥抱。
段绪言吻他的眉心和鼻尖,在静谧中也合起眼来。
在这样的深夜,他总会想起自己在北朔的日子。那时他每夜独身躺在空荡的房里,梦到的都是兵戈的冷光和发寒的尸体,周侧像个冷得发阴的寒窖,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暖意。
没有一点暖意。
他默念着,埋进阮青洲的脖颈,獠牙数次想要暴戾地刺穿那层肌肤,却还是忍住了。
他渴求这种暖,所以在利用完阮青洲之前,他会允许自己溺在其间,往后是成为恨入骨髓的仇敌也好,纵欲贪欢的情人也罢,他只想尽可能地享受到占有着阮青洲身心的快意,再等着这种占有变成南望的屈辱。
这是他回馈给南望皇族的报复。他自以为是地想着,再度搂紧阮青洲,深埋进了他的怀中。
第51章 慰藉
三四月雨水频繁,树木换上一层新绿,在春雷中摇曳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