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看上去非常冷酷的妖皇,齐知礼可不敢卖关子,只用这句话起了个头,不等对方追问,便继续说下去:“因为师父需要师姐替他疗伤。”
“疗伤?”
“是的。我们合欢宗内有一门特殊的双修心法,可以让灵力全部流向修行双方中的一方,而被汲取灵力的那一方,就是俗称的‘炉鼎’。”
说到这里,齐知礼周身一冷,浑身一重,他加快语速,“至于师姐,她好像拥有更加特殊的体质。作为炉鼎的话,不但可以供应灵力,还能帮双修对象治疗暗伤。只是所有炉鼎被采以后,自身修行都会毁于一旦,今后再难起复,因此……”
话没说完,一阵狂风当面,冲得齐知礼下意识屯回后面的话,咽了口口水。
其实后面的话也不用说了。
看来这位妖皇陛下已经懂的都懂。
齐知礼在爆发的强大妖气下瑟瑟发抖,脚下云海都被冲开大片,露出光秃秃的嶙峋峭壁。
下一秒,这悬崖峭壁就变回了之前的泥土草地,四周人声后知后觉灌进齐知礼耳膜。
齐知礼猛地抬头。
他,这是回来了?
吓死他了,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于妖皇的迁怒之下了!
齐知礼长舒一口气。
结果这口气还没舒完,眼前风景再次变幻,下一秒,他就对上锦衣少年那张布满阴霾的俊脸。
齐知礼:“……咳咳咳咳咳!”
怎么还带反复的?
总不能是妖皇陛下突然后悔,决定把他抓回来迁怒一下,杀掉出气吧?
不要啊!那种事情不要啊!
“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你师父知道后,要清理门户吗?”
齐知礼刚要求饶,就听玉辟寒如此问,“况且我通过水镜术看得清楚,你跟柳棉的关系并没有寻常师姐弟那般好吧?”
齐知礼叹了口气,苦笑着揉了揉鼻子:“我当然怕师父他老人家。但师姐救了我两次也是真的……”
“哼!”
齐知礼还想再解释几句,眼前一花,周身嘈杂——
他又又又回来了!
这一次,玉辟寒送齐知礼离开后,没再将其召回来,而是独身一人站在山巅,愣愣盯着重新聚集的云海好一会儿。
玉辟寒其实什么都没想,被刚才爆炸般的消息冲击得,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他没想到……柳棉竟有如此遭遇?
她明明看上去嚣张至极,而且还是剑仙转世……怎么会被人当做炉鼎从小养大呢?
云海悠悠流动,雾气擦着山壁流过。
原本剧烈的山风不知何时静歇,玉辟寒原本鼓荡的衣袖也垂了下来,像是翠鸟收拢了双翅。
他盯着流动的白云,眼底倒映的却是记忆中的遭遇。
玉辟寒并非生来就是妖皇。
在他成为妖皇之间,其实他有过和柳棉相似的经历——
玉辟寒小的时候,无人教导,不能很好地收拢自己的妖力,身上布满龙鳞,甚至额头还有龙角。
这样的他,流浪在人世间的时候,总是被当成怪物,打骂攻击是常态。
而就在这种被排斥的氛围中,玉辟寒遇到一个寡居的老人,对方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用武器攻击驱赶玉辟寒,还收留了他,供他吃穿。
玉辟寒原本以为这是他难得遇上的好人,结果后来才发现,老人养着他,只是为了他的龙鳞龙角和龙血。
自以为的好意,原来是裹着绸缎的刀刃。
原本感受到的温情,是催命的入肠毒药。
原来,她跟他一样。
他们都是本该翱翔九天的存在,却被人以言语哄骗,用情感操控,险些被掏肠破肚。
柳棉突然发现,玉辟寒似乎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在前往天山的路上,他总是用一种欲言又止、诡异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而且每当自己回看过去的时候,他又主动避开了。
等柳棉一转开,他的视线又跟过来了。
柳棉:“……”
有毛病?
玉辟寒的病状不仅于此,他还对谢成欢表现出极高的攻击性。
每次谢成欢想找柳棉谈话时,玉辟寒就不知从哪窜出来,用各种理由打断谢成欢,或者直接把柳棉拖走。
几次三番下来,谢成欢实在忍不住了。
在玉辟寒又一次故技重施以后,谢成欢横臂拦在他跟柳棉之间,皮笑肉不笑道:“妖皇陛下未免做得太过了吧?我想跟‘我的’弟子说几句都不行?”
玉辟寒拉住柳棉的右臂不放,同样皮笑肉不笑地顶了回去:“这么巧,我也有试要跟她说。不好意思,我先借用她一下。”
谢成欢:“……”
柳棉:“……”
你有个屁的事!
每次拉走柳棉以后,宁愿一言不发,跟她大眼瞪小眼,都不放柳棉走!